楼明辰彼时正在书房批阅奏折，门陡然被推开，便见长姐粉面含怒地走了进来，微微错愕后便猜出了缘由了。
府里侍卫面色尴尬，不知该拿这突然不顾礼节的大公主怎么办，门一开，便齐刷刷跪了一地以表谢罪，楼明辰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后，请明华公主坐下，静静等着她开口。。
“你给我说说，为什么宫里那么多太医不让我找，非将专门负责东宫的太医送去？”
准确的说，是专门负责太子的。
他最开始练功是为了祛除体内残留的毒素，那些毒素不要命，却磨人，难免留下隐患。
甄太医是从江湖招安来的，医术不俗，尤擅治疗习武导致的各种内外伤，在宫里派不上什么用场，如今主要负责着太子的身体健康，偶尔会出入各武将府邸。
她得到消息时人在宫里，正要去太医院找个太医带走，太子却推荐了甄太医。
这没什么不对，但就是太对了。
她心里存着疑惑，却赶着去看看情况，宫里又人多嘴杂，于是现在才来问询。
“你怎么知道她受的是内伤？”
这事儿还真不好随意开口，哪怕是自己的同胞亲姐。
楼明辰知长姐对阿璃有欣赏喜爱，但不确定撞上巫蛊，还能留存几分，当下斟酌着措辞开口道：“我安插了人在镇国将军府，听闻了此事，但又不知该怎么将人送过去。”
明华公主给他气笑了。
“母后早逝，长姐如母，但你自幼老成，我从没管过你，今日却要好好说说你了。你堂堂太子，喜欢谁我不管，但你这般姿态，这般低微的姿态，是里子面子不要了是吗？”
楼明辰见她脸色难看，担心她气坏了身体，斟茶过来，却被她抬手掀翻了。
“皇姐，我有分寸的。”
明华公主冷笑一声，重重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道：“分寸？我看你是顺风顺水惯了，心比天高，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一切尽在掌握了。我就不明白了，她能放下，你为何偏偏不能？我从来只知道喜欢就去争取，还没见过喜欢是放手的，楼无晦，等她以后嫁人了，你是不是还要去随个份子？”
楼明辰苦笑。
那场面，他只是想想便会觉得心痛，而这些都是他的阿璃从前经受过的，一而再，再而三经历。
白术抹去了他的记忆，趁虚而入，诱惑控制了他，他可以将所有过错都归到白术身上，但他不能，他做不到那么问心无愧，因为这一世的经历证明他分明是可以抵抗住白术的一次次控制的。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下达的每一个命令，记得曾经许诺给阿璃的三媒六聘成了白术的，记得他一再的纵容白术伤害她，甚至无数次主动成为帮凶，记得他亲手打在她身上的感觉。
那时的他不知心痛，不知心疼，而今却是成百上千倍的反噬己身。
楼明辰重新倒了杯茶放在明华公主手边，这次没被摔了，他顺势在桌子另一边落座，不无怅然道：“皇姐，我放不下她不止是因为喜欢她。”
喜欢是撩人的春风细雨，但他心底更深刻的，却在狂风骤雨般的愧疚，每每午夜梦回，念及往事，他都疼痛得难以呼吸。
她看他时越平静淡然，他便越难过，若是连恨都没了，他在她眼里，便真与其他任何人都不同了。
那几世，她被困在过去不得解脱，而今却因果轮回，换成了他来。
一世寥寥，他若活得久一些，不知能否抵得上她数世之苦。
明华公主本想追问，敏锐的捕捉到他眼底努力压抑的伤怀痛楚，眉心一皱，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长平县主都没什么事，你却一副想以死谢罪的样子？”
“因为她放下了恨，我却放不下愧疚。”
明华越发觉得奇怪了，至于心疼这个弟弟，呵，都成这鬼样子了，他也配她心疼？
“愧疚？你做什么了这般愧疚？以前和我说是移情别恋，你这样子，得是挖了长平县主的心去救白莲儿的程度了罢。”
显见的，明华公主无事时也看过民间流传的那些烂俗的话本，不知从何时起，十分流行取心头血救人的戏码，大抵是从割肉入药来的灵感。
不过她这形容也算是十分贴切了，楼明辰一时无从反驳，顿了片刻，便叫明华公主看出了端倪。
她悚然一惊，拍案而起，指着他且惊且怒：“楼无晦，你是蠢货吗？”
林深守在门外，闭着耳目，先前他们说话声音并不算高，他便什么都没听到，直到来自大公主的一声怒斥，把他惊得一个趔趄，与旁边的嬷嬷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瞧出了震惊和尴尬。
嬷嬷望着黑漆漆的天道：“今天月色真好。”
林深：“……”
里面楼明辰正给明华公主顺着气，低声道：“皇姐，我没那么做。”
“那你是对她做了什么？”
“三两句讲不清……”
“三两天还是三两个月，你说，我听。”
“……”
关于前世今生，还有个如今谁都不记得的白术，他简直想用神棍最喜欢的“天机不可泄露”来搪塞了。
楼明辰无奈道：“皇姐，具体的我真无法说。”
“嫌说出来丢人？做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丢人？”
楼明辰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默认了。
毕竟说的也没错。
明华公主见他一副锯嘴葫芦的模样，心烦意乱，抬手掐了两下眉心，坐下后重重靠在椅背上，沉声道：“那你说，和取心头血救新欢相比，是严重了还是轻了？”
楼明辰：“……”
明华公主美眸眯起，呵笑出声，目光顿时冷飕飕仿佛刀子：“看样子她是没给你千刀万剐的，那她捅你刀子了吗？”
楼明辰摇头。
他初苏醒第一世记忆是在白石县，当时他重伤昏迷，阿璃去时确实是想下手的，被白术阻止了，之后大抵她存了几分冷静，便再未出过手。
明华公主以己度人，若是她驸马跟哪个小妖精勾搭上了，还想取她心头血救那东西，怕不是嫌命太长，黄泉路上寂寞，想拖家带口上路了。
这么一想，玉家那位大小姐脾气真太好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厮是太子，不好下手。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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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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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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