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火候这个问题,就算她说,掌握不了的,还是掌握不了的,所以她才觉得为难。
皇帝见萧遥回神,忙收回目光,略有些不好意思,但见萧遥没注意到自己,才暗暗松了口气:“按着菜谱的步骤慢慢制作,居然也有火候的问题么?”
萧遥点点头:“火候的问题,是教不了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即使说出到哪个步骤该干什么,火候如何,烧多久,可是真正赋予一道菜一碗粥灵魂的,还是厨子深入体会之后自己的领悟,根本学不来。
皇帝沉吟半晌问道:“可有解决的法子?”
萧遥道:“你让梁御厨出来,我与他谈谈。若他能领会,便能解决。”说完,蹙起来的眉头并没有松开。
皇帝便知道,若梁御厨不能领会,那么或许就得萧遥自己亲自做。
只是,她又不愿意进宫做菜,所以觉得为难。
皇帝见她姣好的眉头一直紧皱着,心里有些不舒服,便道:“我也尝过这粥,却吃不出什么区别,你再去做一道与我尝尝如何?”
萧遥想到他信守承诺,没有让自己进宫为小公子做菜,当下爽快答应。
粥做好了,萧遥让人送过去,不一会子柳大管事便进来,说皇帝宣她前去,她以为有什么事,便去了,结果却听到皇帝让她坐下一道用小粥。
萧遥道:“我还要做菜,没空。”
“吃一碗粥的时间,总有罢。”皇帝笑着说完,让萧遥坐下。
萧遥只得坐下来。
吃着粥,萧遥的目光透过窗外往下看,正好看到萧家三老爷走在街上,他身旁跟了个女子,那侧脸……萧遥很快认出,竟是颍阳公主。
她心里对颍阳公主的宫女红叶为何领自己去御花园一直不得其解,此时见了,心里头隐隐有了猜测,为了证实,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见两人转了过来,面向着自己,便正好看到颍阳公主面对萧三老爷时含羞带涩的表情。
果然!
萧遥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只是,她与萧家三老爷毫无交集,颍阳公主为何会以为自己和萧家三老爷有什么?
难不成,那天她在宫里遇见萧家三老爷,说了几句话,叫颍阳公主看到,并产生误会了?
萧遥又想起自己在萧家做菜时,张元家的的女儿张芬特地跑来跟她说,萧家三老爷有个心仪的小家碧玉,难道颍阳公主知道,以为自己是那个小家碧玉?
真真是无妄之灾!
皇帝见萧遥看着窗外出神,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便问:“在看什么?”
萧遥再扫一眼下面,见萧家三老爷与颍阳公主已经离开了,并不想说两人,便道:“没什么。”目光扫过街边的乞丐,忍不住想起隆冬时节街上的流民,当下便看向皇帝,
“去岁隆冬之际,街上流民很多,你可曾知晓?”
皇帝点点头:“明年不会了。”
萧遥不解:“你为何如此笃定?难不成,你已有了法子?”
皇帝简单说道:“贪官横行,很快会整治。”旁的却不肯多说了。
萧遥听了,低头琢磨了一会儿,抬起头,脸色有些冷:“你说今年会整治,又说得如此笃定,可是因为手上已经有了万无一失的证据?而这些证据,是你去岁隆冬放任之故,是也不是?”
皇帝没料到萧遥能想到这个,马上用全新的目光看向萧遥,在这新目光之中又带着惊讶与赞赏:“你竟懂得如此之多?”
凭他简单的一句话,居然就能猜到这么多。
难不成,她不是普通的厨娘?
想到这里,目光深处又带上了看不见的戒备。
萧遥冷冷地道:“想想不就知道了么?你可知道,因着你这引蛇出洞的好计策,有多少黎民百姓无家可归?于隆冬之际人手饥寒交迫,最终活活冻死饿死?”
她越说火气火大,到最后,放下手里的汤匙,就站了起来,道,“这粥你好好享受罢!”说完起身走人。
皇帝见她越说越生气,倒不像是别有居心之人,当下身手把人拉住,笑道:“你生气什么?若我一点一点地处置,会有许贪官污吏藏起来,明年继续祸害百姓。还不如狠一狠心一了百了呢。”
萧遥用力甩手,挣脱皇帝的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皇帝:“你居然还能笑出来?就你这个样子,还想将治理下的江山画成一幅好画,我看是做梦罢!”
皇帝的俊脸沉了下来,用力地捏住萧遥的手,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萧遥,身居上位者的凛冽气势迸射出来:“你说什么?你竟敢这般与我说话?”
萧遥因为距离太近而有些不舒服,便后退一小步,面上气势却丝毫不相让:“如今你只是我的一个食客,没有什么不敢的。若你不爱听,我不说就是。”说完又用力挣开皇帝握住自己的手。
皇帝低头看着萧遥那双明亮的眸子,见里头因为怒意勃发而显得格外璀璨瑰丽,心里头的怒火不知怎么,一下子消了,松开萧遥的手,低头看了看,见她的手腕已经红了,便道:“上回我给你的药膏,你回去搽搽。”
萧遥还以为皇帝还会跟自己好一番辩驳呢,不想他骤然转移了话题,且竟是关心自己的一时有些发愣,“啊?”
皇帝道:“回去搽药膏。”一顿又轻声解释道,“做皇帝的,做决策总不免会辜负一些人,但只要决策是正确的,对大部分人百姓都是有利的,而且对未来也是有利的,那么便值得做。历史上有人说,功过是非,由后人评说,便是这么回事。”
有时候一个皇帝下的决策,在当下显不出什么威力,但是对未来有非常积极的重要意义,那么,这就是值得的。
萧遥没有说话。
其实仔细想想,皇帝这一番釜底抽薪,从某方面来说,的确没问题。
可是,她亲眼见过那些饥寒交迫瑟瑟发抖的流民,更多地站在那些流民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这时皇帝低笑的嗓音响起:“你让我吃惊。”
一个年轻姑娘家,从前是丫鬟,不识字,也无甚见识,出来做了厨娘,自己读书认字,竟能从一句话猜出他的做法,着实聪明得紧。
聪明得,让他刮目相看。
萧遥淡淡地道:“你吃粥罢。”说完自己就要离开。
皇帝见她神色淡淡的,便问道:“可是恼了?”
“我是厨娘,我是要回到厨房做菜的。”萧遥道。
皇帝道:“不忙,先陪我吃粥。”说完见萧遥就要拒绝,便放软了声音,“你在外见过不少流民,可以将了解的情况告诉我,我也好心里有数。”
萧遥因为这话,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将自己看到的了解到的,一边吃一边说了出来。
皇帝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我便是知道饿殍遍野,可是不曾亲眼看过,了解始终不深刻。看来,我还是该多出来看看的。”
萧遥道:“嗯,多体察民情也好。”
用完了小粥,她便下楼,准备回厨房做菜。
刚下到大堂便见严峻迎面走来,俊脸上带着笑意:“今儿可得闲?”
萧遥摇摇头:“抱歉,今儿没空。你可是寻我有什么事?”
严峻道:“你先前不是说要盘个铺子么?我从朋友处得知他家里一个远房亲戚要将铺子转出去,便来寻你。”
萧遥听得是此事,便抽出时间,与严峻到大堂一角坐下细说。
颍阳公主在二楼楼梯处用膳,能看到一楼大堂的众人,她是特地选了这么个位置的,坐下后,目光一直盯着在大堂用膳的萧家三老爷看,见萧家三老爷的目光突然频频看向某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萧遥,脸色就阴沉下来。
她先前与他说话,他推说没空,她说做东请他来吃饭,他说于礼不合。
难道如今他频频看着一个年轻姑娘家,便合乎礼数了么?
颍阳公主抿了抿唇,目光冰冷。
这时,更叫她愤怒的一幕出现了!
萧家三老爷站了起来,竟向着萧遥与严家老三走去!
颍阳公主双手握成拳,死死看着。
萧家三老爷慢慢走到萧遥与严峻附近,上前与两人见礼。
萧遥问:“三老爷可是有事?”
萧家三老爷点点头,沉吟着说道:“若你与严三公子有话要说,我稍后再说也是一样的。”
萧遥道:“我与严三公子谈得差不多了。你有话,不妨直说。”
萧家三老爷看了严峻一眼。
严峻摸摸鼻子,笑着看向萧遥:“我便先告辞了,旁的今晚再与你细说。”说着跟萧家三老爷行了礼,便风度翩翩地告辞了。
萧家三老爷看着严峻的背影走远了,这才看向萧遥:“晴儿托人回来,让萧家好生感谢你的酸菜鱼片菜谱。另外,她还送了一个锦盒回来,我不曾看过,今儿没带过来,等哪日得了空,便带来给你。”
萧遥听了便点点头,谢过三老爷。
三老爷笑着说了不客气,欲言又止,片刻之后,还是含糊地道:“严三公子平素行侠仗义,是个侠义之人。只是于女色一道上略有些豪放,你乃姑娘家,若非必要,还是远着他的好。”
萧遥没料到三老爷居然跟自己说这个,想到杨姑娘对自己的误会,心里倒有些认同,但是论起交情,却是严峻与她更好一些,当下就道:“劳三老爷费心了,这事我会自己处理的。”
三老爷见萧遥没有答应,且对自己很是冷淡,并不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心里无端生起一股怒意,目光一转,瞥见萧遥手腕上的红印子,那怒气便瞬间消了,问道:“你这手腕,是如何伤的?”
萧遥拉了拉袖子,遮住了手腕上的红印子,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三老爷的薄唇抿得紧紧的,问道:“这还没什么,如何才叫有事?”
萧遥似笑非笑地看向三老爷:“挨三十板子才叫有事。”
非是她小气要扯着旧事不放,而是实在为那个活生生被打死的姑娘不值。
三老爷的俊脸,瞬间没有一丝血色。
半晌,他看着萧遥,缓慢而沉重地道:“对不起。”
萧遥摇了摇头:“不必与我说对不起。以我对你的了解,若从头再来,你仍不会改变的。”
将原主一脚踹下床,随后由着丫头们将原主带下去,然后按照家规处置。
在大户人家,一贯是这么处理爬床的丫头的,所以在这种规矩下,萧家并不算做错。
原主的确做错了,可是站在她的立场上,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因为她只是个丫头,轻贱如泥,身不由己,实在无法可想了,才选择拼一条出路。
三老爷的手指颤了颤,看着萧遥那张脸蛋,目光渐渐移向她的眼睛,然后,直视着萧遥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你说得没错,若从头再来,我还是一般的做法。我不喜欢这般,非常不喜欢。”
他不喜欢丫头爬床,尤其是在他拒绝之后,丫头还扑上来。
他并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之所以道歉,不是因为认为自己错了,只是,现在看着她,回想旧事,心会一颤一颤的痛而已。
尤其是,想起大侄子说的,她挨打之后,于隆冬之际躺在柴房里,发起了高热,无人照顾,孤寂地听了一夜的落雪声。
萧遥沉默了片刻,道:“没有别的事,我便忙去了。”
她今儿的两次发火,其实想想是没道理的。
之所以还发,或许是因为,她身处这个人人轻贱的阶层,体会到其中的艰辛,心有悲悯,忍不住想呐喊。
她该做的,不是呐喊,而是想法子改变些什么。
三老爷点了点头:“没有别的事了。”
这时皇帝熟悉的嗓音响起:“在聊什么呢?竟如此旁若无人?”
萧遥正站起来要回厨房,看到皇帝,轻轻福了福身便说道:“没什么,我要回去做菜了,你们随意。”
皇帝深邃的目光从萧遥脸上扫过,见她心情似乎不好,便看了正在跟自己行礼的萧家三老爷一眼,摆摆手免礼之后,才笑道:“可是萧家三老爷欺负人了?”
萧遥摇摇头:“没什么。”说完便回了厨房。
颍阳公主自打看到萧家三老爷和萧遥“含情脉脉”地对视,阴沉的俏脸,便因为过度的嫉妒与愤怒,变成了面无表情。
等看到皇帝出现,便冷笑一声:“好一个貌美如花的厨娘,竟周旋在三个男子之间。”
她旁边的红叶不屑地道:“她不过丫头出身,哪里懂得什么礼义廉耻?”
颍阳公主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萧遥背影的目光,越来越冷。
当晚,萧遥正与严峻细说那个铺子的事,萧家三老爷便拿着一个不大的锦盒来了。
他来了之后,并不过来,而是坐在另一桌等着。
萧遥见了,三言两语和严峻说完,又谢过他,这才走向萧家三老爷。
三老爷将那个锦盒递给萧遥,道:“原是过两日才来的,但正好出门有事,便顺便带过来了。”
萧遥看了看那锦盒,道:“若是大姑奶奶送我的礼物,我是不能收的。我先看看,还望你莫要介意。”
三老爷摇摇头:“你自便便是。”一顿又道,“晴儿说是你当年身上偷偷藏起来的,她倒腾嫁妆时才瞧见。”
萧遥听了,想了想,还是将锦盒放在桌上,慢慢打开。
当看到锦盒里头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萧遥怔了怔,伸手拿了起来。
凝视着手中的长命锁,她脑海里模糊闪过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一个面目模糊的妇人抱着小小的女童,温柔地道:“……特地送来的长命锁,希望我儿长命百岁。”
这个长命锁,与原主的身世有关!
萧家三老爷也看到那个长命锁了,怔了一怔,看向萧遥,薄唇抿得紧紧的,没有说话。
从这长命锁的含金量并精致工艺来说,萧遥家过得很是不错。
只是她命不好,被拐子拐走,颠沛流离,最后被带回萧家,成为了丫鬟。
萧家三老爷又抬头看向萧遥,见在昏黄的灯光下,萧遥静静地坐着,面上露出几分怀念与追思,不由得想,若她不曾被拐子拐走,而是在家里平安长大,应该是个刚毅端庄风采绝世的大家闺秀罢?
萧遥只有那点子记忆,再想也想不起旁的了,便不再想,将长命锁收了起来,对三老爷道:“烦请三老爷替我谢过大姑奶奶。若什么时候得空,她又愿意见我,我便亲自去谢。”
至于萧家大姑奶奶为何不在出嫁之前将长命锁还给原主,萧遥猜测,萧家大姑奶奶当年年纪也不算很大,将她带了回来,怕她年纪小将长命锁弄丢了,便收起来,后来渐渐忘了,也是有的。
萧家三老爷点点头,又问起萧遥最近如何,手上的菜式如何,见萧遥露出疲意,这才告辞。
他离开后,萧遥便拿着锦盒上楼。
在状元楼对面,一个小店中,严峻远远瞧着萧家三老爷终于走了,也放下了酒杯,起身离开。
萧家三老爷到底送了什么给萧遥,让她露出那样充满怀念的神色?
萧遥从前是萧家的丫头,难不成与萧家三老爷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一阵春风出来,带着夜里特有的凉意。
可是严峻心里头那股子焦躁,却丝毫不曾被吹轻吹灭。
赵御厨得知梁御厨照着萧遥给的方子,也做不出小公子愿意吃的小粥与菜肴,心里头几乎没狂喜起来,恨不得马上自告奋勇地去试着做菜。
不过,他知道,因着先前为难萧遥,御膳房大总管对自己观感不大好,因此还是死死忍住了。
等得知萧遥竟然不放弃,要亲自教梁御厨做菜,赵御厨的心骤然被嫉妒啃咬得千疮百孔。
第二日,得知梁御厨出宫找萧遥学厨艺,他心情烦躁,也告了假出宫来,找了地方坐着喝闷酒。
喝着喝着,对面来了个人,竟是有几分交情的平国公。www.jieyidazhiye.com
平国公喝了一杯酒,这才道:“你在御膳房的事,我也算知道了。真真没料到,萧姑娘不仅在宫外逼得我的德胜楼生意惨淡,便是进宫,也能搞起风浪。或许,一代厨神,非她莫属了!”
赵御厨有了几分酒意,听到这话,新仇旧恨并嫉妒随着这股酒意全都汹涌上心头,忍不住不屑地道:“她不过是靠着做讨好乡巴佬的下等菜出名,如何有资格做厨神?不说顶级名菜她不会几道,便是普通的好菜,她也没学会几道!”
平国公听了,叹着气说道:“谁叫普罗大众,便是吃这一套呢。”
之后又跟有了醉意的赵御厨聊了聊,得出赵御厨对萧遥极低的评价之后,才起身付了酒钱,又让店小二照顾好赵御厨,便去了德胜楼,如此这般吩咐下去。
没过两日,京城的大街小巷便传遍了萧遥不会做名菜,做的都是来自民间的粗鄙吃食,难登大雅之堂!
对这种说法,普通老百姓并不放在心上,而各大酒楼的厨子,却大多数于我心有戚戚然。
想他们,苦学多年,做的美食不少,可却从不曾得到过萧遥这般的盛名,而萧遥呢,靠的真的就那一两道菜,居然便将他们踩在了脚下,这叫他们如何甘心?
除他们之外,也有不以为然的大厨,认为凭这个理由便抹杀了萧遥的厨艺,本身便有失偏颇,而且也将厨艺带向了狭隘与故步自封。
而那些老饕们,对此的感觉很有些复杂。
他们都承认萧遥做的菜极其美味,但是说起萧遥会做的菜,还是颇有些怨言的——萧遥会的,着实太少了。
而且,萧遥会做的名菜,也就东坡肉并西湖醋鱼两道,与春共舞是她自己琢磨的,加起来才三道,的确太少了!
德胜楼花了点钱,使得“萧遥做的吃食难登大雅之堂”这个观点,成为了京城许多人心目中的共识。
平国公得知这观点传开了,很是满意地捋了捋胡须。
他还寄希望于三孙子能游说萧遥加入德胜楼呢,可不能让萧遥得了皇家的看重,被召进宫中当上御厨。
至于败坏了萧遥的名声,平国公不以为意,到时他再使人传另一种传言,赞一赞萧遥,萧遥的名声可不就回来了么?
萧遥看到镇国公怒气冲冲地进来,怒意勃发地叫道:“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说完有些愧疚地看向萧遥,“这传言一出,只怕便没有多少高门大户找你做菜了。”
大家族都是要面子的,便是喜欢萧遥做的菜,但碍于萧遥的菜被认为难登大雅之堂,只怕也不会请萧遥了。
萧遥笑道:“不必生气,我本来便不愿去高门大户做菜,这影响不了我。”
镇国公说道:“你莫忘了,还有宫里呢。”
萧遥笑道:“你提起宫里,我倒觉得,平国公或许要倒霉。”
她做的菜肴与小粥,不仅太后喜欢,太后的宝贝疙瘩小公子也喜欢,可是却叫平国公使人说成难登大雅之堂,太后会怎么想?皇帝又怎么想?
平国公不是脑子有坑走了臭棋,便是得了失心疯,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了。
镇国公一想也是,原先的怒气一下子没了,笑着说道:“那个老匹夫,一肚子坏水,合该他倒霉的!”
平国公在两天后便被召进御书房。
他甫一进去,迎面就被皇帝扔过来的折子砸了个正着,接着是皇帝带着怒意的声音:“你家里是穷得解不开过了还是如何,竟丧心病狂放印子钱?朕见了折子,还以为搞错了,不想一查,证据确凿!”
平国公的膝盖当即就软了下来:“皇上,臣委实不知此事,还请皇上容臣回去细查。”
皇帝冷冷地道:“作为一家之主,出事了才来查,你倒是有出息!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连平国公府也管不好,如何有面目站于朝堂上商议治国大事?”
平国公额头上的冷汗流得跟小溪似的,忙不迭地磕头认错,并表示自己一定会悔改。
皇帝罚了他一年俸禄,又降了他半级官职,这才让他回府查此事。
平国公回去之后,勃然大怒自不用提。
发完脾气,想好了该如何交代,平国公就琢磨开了。
这京城里放印子钱的人家不少,皇上怎么就查到他头上来了呢?
这不管怎么看,都有故意找茬的味道。
可是,他最近也没得罪人啊。
唯一坑的,就是状元楼一个小小的厨娘了!
平国公想到萧遥,顿时倒抽一口气。
萧遥是状元楼的人,状元楼又是镇国公的,难不成,这次参自己的,便是镇国公那个老匹夫?
可是镇国公又不是傻子,参他的话,等于参了许多人家,他至于因为一个厨子做得这么绝么?
再说,镇国公未必知道萧遥的名声受损,是他背后下的黑手啊。
平国公想了几日,才终于想到,看到脸色不虞的赵御厨,才终于想明白,或许自己贬低萧遥做的菜肴,等于贬低了皇上与太后,于是得罪了皇上与太后!
想到这里,他悔青了肠子。
怎么就一时没想明白,犯下如此大错呢?
萧遥教了梁御厨大半月,梁御厨还是控制不好火候。
梁御厨为此很是沮丧。
萧遥对此也没有什么法子,只得让梁御厨回去好生练习。
御膳房大总管递了话出来,问萧遥,梁御厨做不好,要不要换个御厨,并推了赵御厨。
萧遥一听赵御厨,不曾考虑便拒绝了。
对一个将她做的菜无限贬低的人,她不愿意教。
赵御厨得知萧遥拒绝了教自己,心中对萧遥的恨意又加了几层。
萧遥的铺子盘了下来,便决定开个低端版的鱼片铺——包括酸菜鱼片、水煮鱼片、干锅鱼片等等。
为此,在铺子装修的期间,招了一名学徒,每日里教他烹调各种鱼片菜式。
除此之外,又招了贫苦人家出身的几个少年到店中培训,到时上岗干活。
在开铺子期间,严峻自告奋勇前来帮忙,还真的帮了萧遥不少忙。
皇帝得知,兴致勃勃的,直接给她提了个牌匾。
萧遥无奈得很,一个小小的鱼片铺,却有皇帝的题字,也太过夸张了,因此将字收起来,说等以后站稳脚跟了再挂上。
萧家三老爷在来用膳时得知,提出可以帮忙写下菜单子。
他是状元郎出身,写得一手好字,萧遥也没推辞。
铺子开起来后,已经到了夏末。
鱼片铺子用最便宜的鲤鱼作为主料,分量也少些,配菜则是最常见的农家菜,因此价格低廉,便是许多小门小户也能吃得起。
鱼片制作的菜谱由萧遥提供,因此整体口味与状元楼的这几样差得并不算多,应付非老饕的食客绰绰有余。
因着物美价廉,因此小铺子开了之后,生意异常火爆,每日里带来的收益出乎意料之外的高。
不过,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
坏处便是,说萧遥的菜肴是平民菜式难登大雅之堂的大厨更多了,他们拿出来的证据,便是萧遥的鱼片铺子。
萧遥没有多理会,她最近除了在状元楼做菜,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扑在自己的小铺子上,只有小部分时间用于琢磨新菜式,因此一直不曾开发新菜式,只是跟其他大厨学做菜并改良一番。
拖了这么久,是时候弄个新菜式出来了!
梁御厨到底没能做出小公子愿意吃的味道,因此小公子每日的膳食,还是由萧遥提供。
赵御厨因不用给小公子做菜,地位一落千丈,他将之归结于萧遥抢了自己的差使,心里对萧遥恨得牙痒痒的,见梁御厨做不出小公子爱吃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无酸意地挑拨:
“我看,她是怕你学了去,特地少教了关键的配方,使得你做出来的菜讨不了小公子的欢心。”
梁御厨和萧遥打的交代多了,自然知道萧遥是什么样的人,听了这话,当即就反驳:“萧大厨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劝你还是莫要再说了。”
赵御厨道:“怎么说不得了?我又不曾冤枉她。她来来回回做的都是那几道菜,再不会旁的了,自然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梁御厨生气地道:“你再说我们便到大管事那里评评理去!”
赵御厨听到他提起大管事,这才噤声。
但是心中很不服,得了空便到宫外的酒楼食肆吃饭,间或听一耳朵那些大厨贬损萧遥。
其中,赵御厨最爱去的,便是德胜楼。
因为萧遥潜伏的这段时间里,德胜楼的林大厨也推出了几道改良过的菜式,而且是状元楼不曾做过的,很是得老饕们的赞扬。德胜楼的名声,也终于慢慢升上去,再次靠近了状元楼。
赵御厨爱来德胜楼,是因为前来用饭的老饕们提起萧遥,总不免一声叹息,认为她许久不曾进步,怕是天赋用完了。
讨厌一个人,最是喜欢听到其他人贬低这个人。
赵御厨便是这种心理。
萧遥在自己的小店终于开起来之后,心无旁骛地琢磨新菜式,终于做出了一道叫“鱼戏莲叶间”的名菜。
这道菜以鱿鱼片为主材料,经过烹制,鱿鱼片好似一条条甩动鱼尾的灵动小鱼一般,摆在淡绿色的黄瓜片上。
镇国公看到这道菜,惊艳得眼睛都舍不得移开,半晌哈哈笑道:“都说你做的菜式粗鄙,是平民吃的,难登大雅之堂,此刻,老夫真想揪那些人来瞧瞧,什么才叫名菜!”
柳大管事在旁笑着道:“萧姑娘真真是别出心裁!这鱿鱼片做的小鱼尾巴极其生动,但是最妙的是用胡萝卜做的眼睛,堪称活灵活现!”
镇国公不住地点头,笑着说道:“中间这莲蓬也是点睛!”又感叹,“如此一道好菜,老夫倒有些舍不得下口了。”
萧遥笑道:“若不趁热吃,凉了味道便要差许多的。”
镇国公身为老饕,听了这话,当即拿了筷子,夹起一条“小鱼”放入口中。
“小鱼”一入口,镇国公当即眼睛一亮,不住地道:“这鱿鱼片脆嫩爽口又伴有美味的酱汁,着实好吃!”吃完了一块鱿鱼片,又将筷子伸向当中那莲蓬。
萧遥在旁看着,并不动筷子。
她制作这道菜时,吃了不知多少,此时并不想吃。
镇国公吃到莲蓬时,面上露出惊艳之色:“这莲蓬竟如此润滑鲜香,我以为是包子呢。”
萧遥道:“用了鸡蛋并虾肉,还有一些面粉。上头绿色的,是普通的青豆。”
镇国公对此大赞特赞,吃完之后意犹未尽,笑道:“这美味佳肴,分量虽少,但是也因此多了几分回味,很是吊老饕的胃口。”又命柳大管事次日便推出这道名菜。
柳大管事高兴地忙活去了。
第二日,状元楼郑重推出名菜“鱼戏莲叶间”!
京城的老饕们得知,纷纷涌来状元楼。
他们都很好奇,在已经被认为江郎才尽之后,萧遥却突然做出这么一道菜,到底是反击了这种说法,还是进一步坐实了这种说法呢?
当看到这道菜的一刹那,老饕们都被惊艳得失声了,拿起筷子抱着破坏艺术品的心情夹起一条“小鱼”放入口中,舌头再次被征服,不由自主就当场叫绝!
“老夫只有五个字,色香味俱全!”
“萧姑娘就是萧姑娘,总是能将菜品做成艺术品!说她江郎才尽之人,如今看着这道菜,可还说得出口?”
不过一日功夫,这道菜便传遍了京城,并且传得神乎其神。
民间提起这道菜,甚至夸张地说:“萧大厨做活了那金鱼了,据说放在碟中,仍在不断地游动!”
萧遥听到柳大管事当成笑话似的将这话告诉自己,不免琢磨了起来。
这道菜加上靓汤,再在盘子底下烧火,使靓汤呈沸腾状,那小鱼摆动,岂不是当真活了起来?
说干就干,她当即就试验了起来。
赵御厨却心情不好起来,因为他进入德胜楼,再也听不到说萧遥只会做粗鄙菜肴的说法了,满耳朵都是对萧遥的夸赞,对那道“鱼戏莲叶间”的夸赞!
萧遥被打下去的名声,瞬间升了上来,而且攀爬得比先前还要高!
严峻被他姨娘念叨着娶妻,并且提起哪家哪家小姐。
他听着,心里头满满都是抗拒,当即摇头拒绝。
姨娘便说道:“你年纪已不小了,该娶妻了。若不喜欢姨娘请夫人相看的,姨娘便让夫人再相看一二。”说到这里看向严峻,“听说你这些时日总是往外跑,可是心里有意中人了?”
严峻听到姨娘提起意中人,脑海里闪过萧遥那张宜嗔宜喜的脸蛋,俊脸瞬间红了。
原本还不觉着,只是每日里想去见她。
原来,不知不觉,竟相思入骨了。
姨娘见了,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下道:“是哪家的姑娘,你且告诉姨娘,姨娘请夫人帮你打听。”
严峻想到萧遥的身份,知道若直说了,姨娘只怕会反对,当下就道:“姨娘,状元楼出了一道震惊美食界的名菜,明儿我带你去尝尝。”
他想着,姨娘亲眼见过萧遥,发现萧遥的好,怕便不会因为萧遥的身份低微而反对了。
第二日严峻找了个理由,带他姨娘到状元楼用膳,还特地以找萧遥为由,让他姨娘看到了萧遥。
姨娘见了萧遥的面貌举止,心里头还是十分满意的,可得知萧遥只是个厨娘,那份满意便不翼而飞了。
她自己是姨娘,累得儿子是庶出,一直以来比不上其他少爷,心心念念的就是让儿子娶一门有地位的妻子,由此提高地位,可不愿意儿子娶个地位低下没有娘家依靠的厨娘。
只是她知道严峻的性格,与他明说,他必是要抗争到底的,因此不动声色,回去之后,便找到平国府世子夫人,求世子夫人帮忙相看。
平国公府世子夫人是个和善的,且又要面子,更怕被人说苛待庶子,得了请托,便继续相看。
这一相看,京城适龄人家的贵妇们都略知一二,你传我我传你传入宫中,让太后想起颍阳公主的婚事,便召来了颍阳公主,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亲了。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与哀家说来,哀家让你皇兄帮你看看。”
颍阳公主有些害羞,但是也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羞红着脸道:“儿臣倒没有什么主意,只是希望驸马有才华且洁身自好。”
说完,飞快地看了身旁红叶一眼。
有些话她不好说,但是红叶可以帮她说出来。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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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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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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