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陆银湾竖起食指,抵在殷妾仇唇上,轻道,“阿仇,别说话。”而后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径直推门而入。
众人都聚精会神,有零星的几个人回过头来瞧了瞧,又转过头去,又猛然回过头来,似乎不敢相信。人群忽然骚动起来,有几个掌门霍然站起,桌椅拉动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沈夫人也很是惊讶,面色阴晴不定,但转瞬就镇定了下来。她微一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佛堂里又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安静,众人面面相觑,眼观鼻鼻观心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沈夫人忽然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她开口道:“放儿,你可曾喜欢过陆银湾?”
她先前已向众人强调多遍,当年是陆银湾单相思。此刻忽然又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实是极不合常理的。
但在场之人除了沈放,均知晓她是什么意思。
沈放回过身来,似也觉得奇怪。但他终是耐着性子答道:“……没有。”
“从未?”
“从未。”
沈夫人端起手边的茶水,漫不经心地呷了一口。抬眼打量陆银湾,笑容由古怪到得意。陆银湾也盯着她,嘴角微微带笑,忽然鼓起掌来。
“啪、啪、啪——”
掌声在狭小的佛堂里回响,引得沈放不禁微微蹙眉。陆银湾信步走到他跟前,仰头凝视着他:“师父不愧是师父,果真心怀大义,徒弟自愧不如。”
日日夜夜的耳鬓厮磨让这声音变得太过熟悉,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
沈放一双凤眸缓缓睁大,神情瞬间僵硬,好像一片面具一点点从中裂开。
“师父方才所说,是你心中所想么。”陆银湾笑问。
“银湾……”他口唇开合,但是声音却哑在了喉咙里。
陆银湾忽然觉出一股发自肺腑的好笑来。
她先头还压低了声音笑,后来好像是忍不住了,笑声越来越大,她捂着肚子,几乎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在狭小的佛堂里回荡,听在众人耳中,竟有一股毛骨悚然之感。奇音谷主陈韩潇前一日曾被她刺瞎一只眼睛,吓破了胆子,现下也在众人之中,刺激之下,止不住地抽搐起来。忽然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鬼哭狼嚎地跑出门去。
“银湾。”沈放轻声唤道,下意识地去抓她的手,却只有一片衣袖游鱼一般从指尖滑过,没有一丝留恋。
“陆银湾,你收敛一点。”沈夫人收了笑,眼神里满是厌恶,“放儿刚刚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但凡有一丁点羞恶廉耻之心,现在都应该立刻夹着尾巴逃出去。这里是中原武林,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陆银湾笑的岔了气,“哎呦,哎呦”地叫唤着。她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沈夫人,此言差矣,我哪里是来撒野的,我是来认罪的啊。”
“你知罪?”沈夫人冷笑一声,狐疑道。
“当然了,我也是女子,怎么会一点廉耻之心也没有?我今天来,头一遭就是要给裴掌门赔罪呀!”
陆银湾来到裴凤天面前,娇声道:“裴掌门,银湾明知道师父和裴姐姐有了婚约,还非要横插一脚,实在大错特错。今日裴姐姐不在这,我只好向您赔个不是。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啦,您能原谅我么?”
雪月门主裴凤天年近五十,膝下有两儿一女,对裴雪青尤为疼爱。五年前沈陆之间传出风闻时他就对此颇为不满,耿耿于怀至今。心里想着,若真遇到了陆银湾,一定要给这小娃娃一些厉害瞧瞧,替女儿出出气!
可是眼前场景实在太过诡异荒谬,饶是他一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一时竟也不知作何回复。尤其陆银湾还是个女孩子,眼神委屈,语气幽怨,他若不依不饶,反倒好像是他没气度似的。
他天性憨厚,平时从没为难过女人:“这、这……”
“裴掌门,我是真心悔过的,你不说话,我只当你原谅我啦!往后师父和裴姐姐喜结连理的时候,一定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呀。”陆银湾笑嘻嘻道。
“对了,裴掌门,我还要替我师父说几句话——我知道,因着我的缘由,裴姐姐和师父之间生了嫌隙,但您可千万别怪他。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因此毁了这桩婚事,耽误的可就是裴姐姐的终生幸福了。您大约不知道——”她忽然压低了声音,“我师父的床上功夫真真是极好的呢!”
此言一出,当真是将一屋子人惊得鸦雀无声,瞠目结舌。
陆银湾仿若不觉:“怎么,您不信?哎,我亲身试过,骗您做什么呢!”
她轻轻哼了一声,一副小女儿情态,娇嗔道:“您别看我师父武功尽废,可他很有力气的。平时看起来温柔,到了床上可不讲理了。又凶又霸道,常常折腾得我受不了,要求他才肯饶过我呢。”
她说这话时,脸上飞起红霞,似是娇羞。可是又是当着众人的面直说的,半点也不避讳。在场之人都瞪大了眼睛,饶是男人也被她说的面红耳赤,讪讪地抬眼去瞄沈放。
“闭嘴,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谁许你在这里说着等污言秽语!你、你不要脸就罢了,少在这里信口雌黄,污了旁人的耳朵。”沈夫人被气得发抖。
陆银湾满脸诧异:“沈夫人,连你也不相信我师父么?他真的很厉害呀,吻技也很不错呢。他常常亲我的,从额头开始,然后是脸颊,耳垂,嘴巴,再往下……嗯。”
她寻了把椅子坐下,一手搭着椅背,玉腿交叠。仰起头来,修长的手指抚上殷红的嘴唇,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玲珑的胸口、曼妙的腰肢……端的是娇媚无限,风情万种。
她眯着眼睛,轻声哼着,那神情仿佛在回味一般,让人忍不住面红耳热、浮想联翩。
“唉,瞧你们这样子,怎么还不相信?”陆银湾好似十分无奈,轻叹一声,忽道,“对了,我给你们看呀!”
她一颗扣子一颗扣子地解开自己的外衣,露出白皙的脖颈、瘦削的肩膀和枣红色的小衣。
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星星点点地缀着花瓣一样印记。
她甚至还转了两圈,笑道:“你们瞧,现在总归该相信了吧?”
芊芊少女,活色生香,在场之人有人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够了!”
从陆银湾出声开始就呆立在原地,好似木偶泥塑一般的沈放此刻好似终于从一场大梦中惊醒。他摸索着疾步上前,将陆银湾抓进怀里。手忙脚乱地把她的衣服裹紧,低声道:“银湾,别这样,别这样……”
“别哪样?”陆银湾奇道,“我是没有廉耻的娼妇狐狸精,师父你刚刚也点头承认了。我难道不该这样么?”
沈放眼睛里满是慌乱,眼眶红了一圈。紧紧地抓着陆银湾,低声道:“我们回去……回去我再向你解释,好不好?”
陆银湾推了推他的胸膛,歪着脑袋瞧他,吃吃笑道:“师父,你好糊涂。我们回哪去呀?”
“我们还回得去么?”
沈放神色一僵,声音又哑下去几分:“银湾……”
“哦,对了!我今天第二个要赔罪的人,就是师父啊!”陆银湾睁大了眼睛,高兴道。
“师父,你救了我的命,给了我容身之所,还传我武功,是我的再生父母。可我却不知廉耻,只想着勾引你,坏了你的名声……师父,你恨我吗?你还能原谅我吗?”
“不要说了。”沈放无措道,“银湾,你别这样……”
“师父,我是真心悔过啊,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陆银湾神情疑惑。她垂下了眼睫,很委屈道,“我不该勾引你的,也不该心存妄念。哪怕你亲口说过你喜欢我……我也不该放任这不该有的念头肆意疯长的呀。”
她缓慢却不容抗拒地推开沈放,倒退着向后走,声音极轻极轻:
“我不该记着的那些事的。不该记着你信誓旦旦地对我说,你会向裴姐姐退婚,因为你真正喜欢的人是我,将来要娶我做妻子的;不该记着我们每天中午在竹林里偷偷幽会,又甜蜜又刺激,连亲吻对方的额头都要脸红许久;不该记着你晚上带我悄悄地溜出山门,手牵手去逛少华山下的夜集,为买几文钱的饴糖吹一夜凉风;不该记着你笑话我爱漂亮,给我买许多鲜亮的衣服、裙子、头绳、钗环,我却偷偷地藏在箱子里许久也不敢穿出去……”
“我什么也不该记得的。”
两滴眼泪还是毫无征兆地从眼眶里淌出来,滚热的。等淌到下巴的时候,就已经凉透了,“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
一如她木然的神情,冷透的心。
“这样的话,我不会为了你去杀人,不会为了你伤心,不会在你说天理不容的时候难过,更不会硬着头皮挨两百鞭子也死不改口地说我喜欢你。”
“所有人都说我蛮横、狂妄、不知廉耻,因为我是单相思,因为五年前那个把我逐出山门的人是那么冷漠,实在不像是一个已经动了情的人。可他们都不晓得……当年亲口许诺会娶我的人,也正是你啊!”
“沈放,你敢不敢认!”
“银湾!”沈放似乎也有些着急了,抓她的手,“你听我说……”
“该听的我都已经听见了!”陆银湾一扬手拍开了他的手。
“住口!”沈夫人从座位上猛然站起,“你这个妖女,信口雌黄污蔑我儿,坏我沈家声名。我饶不了你!”
“哈哈哈哈,沈夫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我原本也没打算说出来的。毕竟,我曾经那么爱他呀,他不愿意承认,我又怎么好勉强他?可是你非要说我是不知羞耻的妖女,让我如何能服气。我要让你、让他们、让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知道,光风霁月、芝兰玉树的沈大道长,当初是是多么迷恋我这个妖女的呀!”陆银湾哈哈大笑起来。
沈夫人气得七窍生烟,面色涨红,恨不得寻根针将她的嘴缝起来。陆银湾每说出一个字,她心头惊怒便多一分,偏偏又不能立时叫她闭嘴。
“诸位豪杰,切勿听这妖女胡编乱造,信口雌黄。她乃中原武林之大敌,今日绝不能教她走脱了!”
斗室之中,气氛忽然紧张起来,桌椅拉动声、刀剑出鞘声此起彼伏。陆银湾面色一肃,死死盯住沈夫人的眼睛。
忽然,佛堂的石门被推得大开,一红一黑两个人影风一般冲进来。殷妾仇一掌拍向离陆银湾最近的挥刀之人,段绮年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跑。
“诸位,绝不能让这三人逃出去。”沈夫人也是武林世家出身,颇会一些拳脚,从上首跃下来,抽出一柄长剑,直指陆银湾而来。
“住手!”沈放叫道,却根本无人应他。一场群斗瞬间爆发。
殷妾仇和段绮年武功均是不弱,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们本想速战速决,出其不意拉着陆银湾离开的,此刻却越陷越深,难以脱身。
陆银湾本就神思不属,刚击退两人,忽然间觉得头晕目眩,胸口剧痛,连眼前的人影也看不清。脚下步法错乱,喉头一甜,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点红,殷妾仇气得几乎发昏,一拳震开周围的四五人,飞身到陆银湾身畔。揪起一个人就挥拳头。那人骇得连连摆手:“与我无干,是、是她自己吐血了的!”
殷妾仇无暇他顾,一把接住向后仰倒的陆银湾,“陆银湾,不要再想了,什么也不要想了!”
沈放听见殷妾仇的叫喊,再顾不上周遭翻飞的刀光剑影,循着声音跌跌撞撞奔来。他扑到陆银湾身上,两手摸索着捧住她的面颊,只摸到满手黏腻血腥。
“银湾,银湾!”沈放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擦掉她脸上血迹。
可是他揩净一次,陆银湾便又吐出来一些。血迹黏连在苍白的脸颊上,仿佛永远也擦不净。
陆银湾的眼神渐渐聚焦,目光落在他仓皇的脸上,一边咳嗽一边笑起来:“沈放,你的戏演、演得真好哇。可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她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沿着脖颈、锁骨一路向下,最终抚在怦然跳动的心脏之上。她推了一下,又推了一下,忽然咬牙举起全身力气,以十成十的掌力狠狠击在他胸膛之上。
“沈放,你该死啊!”
如此近的距离,沈放只觉得那掌力如同一把匕首,直直刺入心房之中。疼痛穿体而过,从心脏瞬间刺入四肢百骸,几乎将他的身体劈裂。一瞬间五感俱失!
他张开嘴,想再喊一声那个名字……却丝毫声音也发不出。
身体如羽毛一般轻飘飘地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重重摔在地上。粉身碎骨一般地痛,可是这一切都比不上心口的痛。
银湾……想杀了自己。
沈放猛然喷出一口血来,瞬间染满了白色的衣襟。可他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再听不见周遭的刀剑交鸣、鼎沸人声。m.jieyidazhiye.com
很安静,很安静。
只有一个好似冷笑的声音,反反复复地在脑海里回荡盘旋,挥之不去。
沈放,你还以为,无论你怎么伤她、负她……她都不会恨你么?
殷妾仇看着眼前场景,亦是震得瞠目结舌。他知道她一定会伤心、会愤怒,甚至会绝望。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动手杀他。
那明明是她爱逾性命的人。
“放儿!”沈夫人看见沈放受伤,心急如焚,即刻跳出圈外。段绮年也无心恋战,趁此机会,寻了个破绽,摆脱周围七八个人围攻。
殷妾仇将陆银湾打横抱起,段绮年殿后,三人飞快地奔出门去。
众人紧跟着追出去,忽遇迎面撒来的一团粉末,呛得人涕泗横流。有人提起气来,正要再追,两肋之下骤然一阵剧痛,险些昏死过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馥郁的甜香,浓的叫人头脑昏沉。有个人声音发颤地喊起来:“慢着,这、这是……孽海花香!”
山野风怒,林涛汹涌,野寺孤寂,铜钟悲鸣。
又是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倾盆而来。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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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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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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