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这么急着来见你,可是一点也没动她。不过我估摸着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被万箭穿心,香消玉殒了吧。”
“银羽寨的弟子,我只带来了五十人,剩下的可全都在她那呢。银羽寨的黑骑箭阵……啧啧啧,我可还从来没见有谁能逃出来。”
“其实呢,我还真想到当场去,看看她是怎么被穿成刺猬的,但是两相权衡,还是你这边更值得我亲自跑一趟。无论怎么说,你是我的亲弟弟,血浓于水啊!”陈韩潇哈哈大笑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带着黑色眼罩的右眼:“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亏待她的。等她死了,我会回去亲手挖出她的眼睛,将她碎尸万段,扔去喂狗!既是好朋友,死也要死成一副模样嘛!”
“你……卑鄙小人。”殷妾仇牙关咬的咯咯作响,“你们到底使了什么奸诈手段。”
“啧,哥哥怎么就成了卑鄙小人?我是替你除了一个大祸害呀。好弟弟,你还是像原来一样傻。你觉得,我们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谷中,是托了谁的福?”
殷妾仇死死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好弟弟,你动动脑子想想。若是没有奇音谷的岗哨图,我们怎么能绕过你们不在奇音谷各处的塔楼据点?若是没有陆银湾给的南堂令牌,我们的人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歌楼在你们的酒中下毒?若是没人给我们消息,我们又怎么会正赶上段绮年带着大队人马离开南堂的时候下手?”jieyidazhiye.com
“陆银湾这个蠢货,不仅害了自己,还把你们这些好朋友也拖下了水。你说我们杀了她,这算不算是替你除了一个祸害?哈哈哈哈!”
“不过……若真要说起来,这次行动功劳最大的还是宋家兄弟,他还真是挺有两下子。”陈韩潇摸着下巴,对一旁的副手道,“设下了这么一个连环计策,不仅除掉了陆银湾,还顺带着把南堂也给拿下了。一石二鸟,当真不费吹灰之力。”
那副手也附和道:“可不是。若非宋兄弟神机妙算,运筹帷幄,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拿下南堂。他说平日里南堂的事务,小到饮食起居,大到排兵布阵,一应由陆银湾照管。陆银湾行事少有纰漏,所以才定要我们等他调虎离山之后,再行下毒之事。”
“陆银湾之前定了规矩,歌楼每日的的饮食都得先经过田鼠试毒才能上桌,若是采用寻常的剧毒,兴许还没入口,便要被发觉。这妃子笑的毒发却是需要两步,投注于酒水之中极不易被发现,正是下毒之首选。”
“哼,这毒还是我告诉他的呢。”陈韩潇听罢很是得意,瞥了一眼殷妾仇,“我八百年前玩剩下的东西了。可没奈何,就是有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啊。”
“怎么样,小杂种。现在还有话说么,哥哥我让你死的够明白了吧?”陈韩潇蹲到了殷妾仇面前,“你也不用担心,很快你的另外两位好友也要陪你一道下地府了,你这黄泉路,绝不会走的寂寞的。哈哈哈哈哈。”
“呸。”殷妾仇一口血沫喷到陈韩潇的头脸上。
“……”
陈韩潇抹了抹脸上的血沫,脸色沉了下来:“好弟弟,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这个时候了,骨头还这么硬?本来,我也没打算让你死的太难看的……是你自己不识抬举。”
陈韩潇挥了挥手,很快便有人寻了一把火钳子来。陈韩潇就着身后熊熊燃烧的烈火,笑吟吟地将火钳慢慢地烙得通红。
“这滋味,我想你是忘了吧,可我还一直记得呢。我永远也忘不了你在雪地里像个畜生似的的惨叫,真是动听,我的好弟弟……”
“……”
通红的烙铁滋滋地冒着火星子,一点点靠近殷妾仇的脸颊。殷妾仇紧咬着牙关,尽量不让自己显出惧色。
可是恐惧还是好似汪洋大海一般,控制不住。
他不怕死,不怕疼,不怕刀剑,不怕拳头。
可是他怕火盆,怕银炭,怕烧得滋滋作响的铁钳子。
十七岁的时候,他的胆子还远没有现在这么大,他还只是个只求能陪伴母亲颐养天年的孩子。没杀过人,没尝过血,做过的最淘气的事情,也就是背着母亲偷偷喜欢上了一个不能喜欢的女人。
陈韩潇眼见着殷妾仇的脸色变得苍白,汗水从额头一颗一颗地淌下来,仅剩的一只眼睛睁的圆圆的。虽然还在强撑着,但是连嘴唇都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的心情不知有多么好,故意拿铁钳子在他脸庞边上晃,好似逗弄一般。
忽然,身后人群中传来一片哗然之声,有几个弟子扭送着一个女子从人群中穿过来:“报告谷主!在附近抓到了一个女人,鬼鬼祟祟地朝这边张望,一见我们撒腿就跑,我们就把她抓回来了。”
陈韩潇和殷妾仇几乎同时转过了头。
看见来人,殷妾仇面上再无一丝血色。
“呦,瞧瞧谁来了。这不是我那个不守妇道的小妖精么。怎么回事,几年不见,怎么好像比原来还漂亮了?”陈韩潇笑起来,声音尖利得刺耳。
“小杂种把你养的很好嘛。他平日里……没少疼你吧。”
“没……没有。”九娘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一下子攀住了陈韩潇的袖子,“公子,这几年我从没让他碰过我,真的!”
“哈哈哈哈,几年前这个小杂种带人来打奇音谷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话。你不仅巴巴地给他手下的人带了路,还叫他一定不能放过我呢,你不记得了?”陈韩潇扳起九娘的下巴,拇指在她的嘴唇上摩挲,“你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落到我手上吧?”
“不是、不是!当年,那是他们逼我的,那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您的呀。”
九娘失声哭起来,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落,当真是楚楚可怜。她抓住了陈韩潇的手,一个劲地摇着头,“公子,我真的后悔了,你看在我服侍了您那么多年的份上,放过我吧。”
“小贱人,这世上只有我陈韩潇欺骗别人的份儿,凡是背叛过我的,早就死干净了。你以为我是傻子,还是以为我是陈松?会被你几滴眼泪一掉,就丢了魂儿!”
陈韩潇嘁了一声,一脚将她踢开。正想下令叫人把她扔进火海里,脑中却忽然冒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慢着,你刚刚说你后悔了?”陈韩潇又回过身来,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不妨证明给我看看吧。”
他将九娘摔到殷妾仇跟前,扯住她的头发,摁到殷妾仇面前:“来,告诉告诉这个小杂种,你喜不喜欢他?”
殷妾仇的颊边有几道伤口,还在往外冒着血。一边嘴角青紫,血线丝丝缕缕地从嘴角延伸下来。
遮住右眼的半片面具已经不知被丢到哪去了,皮肉翻卷的小半张脸被散乱披下来的头发遮住,才不显得那么狰狞。苍白的脸上,仅剩下的左眼呆呆地望着她,不知道希望她说出什么样的答案来。
“不喜欢。”她轻声道,不再看他的眼睛。
陈韩潇却好似很兴奋似的,揪着她的头发,又迫使她直视着他:“那你有没有喜欢过他?”
“没有。”九娘低声哭泣道,“从来没有。”
殷妾仇的眼睛里漆黑无光,好像蒙上了一层迷蒙的大雾,唇角僵硬地扯了扯。
“九娘,来帮我做一件事吧。”陈韩潇把手里的火钳子交到九娘手里,从背后握住她的手,对准了殷妾仇,在她耳边蛊惑似的道,“你帮我刺瞎他的另一只眼睛,我就相信你对我是忠诚的。你之前做下的糊涂事,我就既往不咎了。”
“九娘,当年发生了什么,我同你说过吧。还记得么,如法炮制就好……”
冷风吹过,将殷妾仇的长发吹得翻飞起来。他仰起头来安静地望着她,似乎已经准备好从容赴死。
九娘凝视着他,一字一字道:“我记得。”
她手腕一翻,用尽全力将那通红的烙铁调转方向,往身后捅去。
-
她当然记得。
记得阿松第一次送她胭脂,是在冬雪化尽的初春。胭脂盒子被他捏在手心里一整天,几乎都汗湿了,才大着胆子拿出来给她看。
记得她第一次给他缝了荷包,在一个无人的小角落里塞给他,少年怔愣着接过,第一反应竟是慌乱地四下张望。再抬起头来看她时,漆黑的眼睛微光闪烁,好似有明火跳动。
她记得他们趁着旁人跟着谷主去打猎的时候,躲入茂林之中,那也许算是他们第一次偷情?她说想要骑马,他就让她骑在马上,自己牵着马沿着河边慢慢走;她说想要下河去摸鱼,他就帮她挽起裤脚,拉着她的手淌进冰凉的清水里。
他们第一次说了那么多话,第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鸡毛蒜皮的琐事,或者讲讲自己以前的故事,直到她困倦地睡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映照着茵茵绿草。阿松的衣服搭在她身上,阿松叼着野草杆守在她身旁。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应该是在夏天吧。她半哄半骗地把他骗上床,事毕之后他却像个小姑娘一样,把脑袋蒙在薄毯子里不吱声。她笑嘻嘻地去戳他脑袋:“哦呦,吃完了就不认账了?吃白食呀?”
“才不是。”他有些气恼的样子,闷闷道,“我刚刚把你弄哭了。”
“那又怎么样?”
他忽然皱起眉头,很严肃道:“你没告诉我你会这么疼。”
“不不不,不疼呀,舒服的很。”她把他的头发揉的一团乱,故意道,“我喜欢你,和你一起就就不怕疼了啊!”
果然这话叫他高兴起来,扭过脑袋去偷偷翘起嘴角。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又好像有点得意。
“我一开始是想要保护你的,现在也变成了欺负你的混蛋……这不对,一点也不对。”
“没什么不对的。”她偎在他怀里,傻傻地笑,“只要你情我愿,哪有什么是不对的。”
初秋的时候,他攒钱偷偷给她打了一支簪子,细碎的牵牛花盛开其上。
她极喜欢戴着它,装作不经意地走过他面前,抚一抚簪子上的流苏,再回过头去冲他挑逗地眨眼。看他喉头滚动却无可奈何的气恼模样,她别提多得意啦!
她有时候也会缠着他问一些很幼稚的问题。
“阿松,你老实告诉我。你那天晚上是什么感觉呀。”
“哪天晚上?”
“就是你第一次把我抱回你屋里的那个晚上嘛。”
“我不记得了。”他开始眼神飘忽,避而不答。
“怎么可能,你那天晚上洗了好久的衣服呢!”她笑嘻嘻地揶揄。看他露出一脸震惊的神情:“你看见了……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我还亲了你。你是个胆小鬼,跑的比兔子还快。”
她软磨硬泡,硬要他说实话,他含糊应付了半天,才终于被她磨到没脾气。
他说:“我觉得你好轻。”
“抱在手里好像一点重量也没有,好像一株没有根的……花,可是又开的很漂亮,很努力。所以必须要好好保护……要很珍惜、很珍惜,才行。”
“九姐姐,你真好看,为什么总是低着头?我比较喜欢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样子。”
那好像也是他第一次叫她九姐姐,而不愿意再喊她嫂嫂。他握着她的手,很认真地道。
“九姐姐,我想娶你。我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
也许这话太不该在清醒的时候听到,所以九娘陷入了一场大梦。不分白天黑夜地在梦里醉生梦死,虚度光阴。
直到一天傍晚,她穿了一条崭新的石榴裙,兴致勃勃地地走过开满牵牛花的花架,听见陈韩潇凉飕飕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九娘,最近都穿的很鲜艳么,气色也很好。真的很适合去私奔呢。”
只这一声,便好似一场狂风暴雨。满院的牵牛花霎时间委作尘泥,春秋大梦粉碎成泡影,她坠入了十八层地狱。
什么风花雪月,什么情情爱爱,都被刮得的干干净净。耳畔只有陈韩潇忽远忽近的声音。
“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吧?”
逃?她永永远远逃不掉的。
她的命握在别人手里,她根本没这个胆子。
-
她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陈韩潇:“公子会怎么处置他呢。”
陈韩潇笑着瞥她:“你担心?”
“不……我怎么会担心他。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毕竟废了这许多周章。”她抬起眼睛,努力像往常一般笑出来,试探道,“您会杀了他么……”
“杀他,这倒不至于。他好歹也是我的兄弟,我是那般冷血无情之人么?”陈韩潇笑道,“更何况,他可不是一般的庶子,有濮千斤给他撑腰,我哪有那么容易动他。”
“我只不过缺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将他扫地出门罢了。一个濮千斤听了都要厌弃他的理由。”
“九娘,你再去找他一次吧。”
-
又是冬天呐。
日子过得可真快,他们像两个小孩一样过家家,已经一年了。那个站在她窗边给她塞香膏的少年又长大了一岁,再不似曾经那般稚嫩羞涩。亲吻她的时候好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要把她连皮带骨化作灰烬。
可她不是小孩子了啊。
她是从世间最肮脏的地方活下来的花,体内流着冰冷的毒液。在听过无数甜言蜜语的同时,又见识过太多的薄情寡义。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胡闹般的喜欢,能作数么?
九娘有时候会安慰自己,其实把他们赶出奇音谷也不是什么坏事吧?阿松不也不止一次跟她说过,他不喜欢呆在陈家么。他那么厉害,早就可以照顾自己、照顾母亲了,纵使离开了奇音谷,也能过得很好吧。
而她如果不按照陈韩潇说的做,兴许过不了几日就会死在奇音谷的哪个无人知晓的小角落里。那么多命如草芥的女子曾死在陈韩潇手下,她又不是没见过。再过上几天、几个月、几年,谁还会记得九娘是谁?
陈松或许都不会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死。
她既然不敢相信所谓的爱,那分开就是对他们都好的结果。
那年冬天,奇音谷主的爱妾死于非命,死时衣衫不整,而陈家庶子陈松就在现场,被捉了个正着。他矢口否认自己与庶母之死有关,却被兄长抖落出有□□欺辱兄长之妾的劣迹。
当庭对质时,她有条有理地说着子虚乌有的事情,极其冷静地看着他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熄灭,看着他眼圈发红嘴唇开合。
“九姐姐。”
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知道他们不会再有将来了。他会被赶出陈家,再也没机会回来,她则会困居幽谷,度过灰烬般的余生。
但她也万万没想到,结局会这般惨烈。
她生了病,接连几日闭门不出,众人都以为她受了刺激,倒也并不深究。陈韩潇再来见她的时候,很高兴地赏了她许多东西。
“那个小杂种认罪了。父亲一怒之下烫瞎了他一只眼睛,将他赶了出去,连带着他母亲也遭了罪。我命人在烙铁上事先倒了金汁,他恐怕活不过这个月了,哈哈哈。”
她的嗓子忽然哑了,好似失声一般,一句话说了许多遍,才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你不是说不会杀他的么?你不是说……”
“没杀啊,只是赶走了。”他笑笑,“但我也没说他能全须全羽地离开啊。”
她愣住。
“父亲最近很痴迷那个小妾的,我才特意选了她。老头子色迷心窍,发起怒来,会在乎一个野种?”
“要怪就他不知分寸,一个杂种也要来抢我的东西,碍我的眼。”
“说起来,这件事九娘你的功劳很大呐。毕竟,若那个小野种如果真的拒不认罪,有濮千斤给他撑腰,父亲也未必会动他。可是我跟他说,如果他不认,那无中生有的就一定是你了。一个满口谎话的□□,说不定还杀了人,肯定被陈塘淹死。你猜怎么着,他就认了,哈哈哈哈哈哈!你说有趣不有趣,真是笑死我了!”
“其实那小子虽然傻,但还是有几分蛮力的,他能这么容易被制服,也多亏了你啊。”
“我在你的口脂里下了一种毒,叫妃子笑。那天你见过他之后,我才着人把他叫到那死了的小妾的房间里。那房间里的香炉里焚着一种香,只要一闻那香,毒就会立刻发作……总而言之,你功不可没啊哈哈哈哈哈哈。”
九娘怔住,她没哭,也没叫。她只是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簪子,产生了一瞬间的幻觉。
幻觉里,银色的簪子插进了陈韩潇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簪子上摇摇摆摆的牵牛花化成了藤蔓,勒死了她自己。
-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滚烫的烙铁深深刺进皮肉,冒出阵阵白烟,陈韩潇尖利的嗓音甚至变了好几个调。
九娘拼尽全力地把火钳子插进他的胸口,陈韩潇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连连后退:“来人!来人!”
他的副手眼疾手快地奔上前来,一剑斩断了火钳,将滚烫的烙铁挑出来,却看见九娘猛地一扑,将陈韩潇扑倒。袖口漏出一只银簪,她抓在手里,猛地朝他的脖子扎下去。
陈韩潇一睁眼就看见九娘惨白的脸上扭曲的笑,骇的半死,双腿乱踢,一脚蹬在九娘小腹上。
他毕竟是习武之人,九娘被踢的身子一歪,簪子终是没有扎进他的脖颈,经年累月被打磨的无比尖利的簪尾却在他胸口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这约莫半寸深的口子又让陈韩潇发出一阵几近癫狂的嚎叫来。
九娘忍着腰腹剧痛,毫不犹豫地又扑过去,疯了似的,连连地往他脖子上扎,只是这几个瞬息的差池,陈韩潇的手下已经赶上前来,从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提起来。九娘一扭头,张嘴就咬,抓住她手腕的人吃痛,连连抖手将她甩开。
两个奇音谷弟子要去抓住她,却见她忽然往一旁跑去,从地上不知捡起了什么,打眼一看竟是那块通红的烙铁!这一下可把两人惊得好似见鬼一般,竟忘了去阻拦。
陈韩潇刚刚被搀扶着站起身来,就见一个鬼一般的白影出现在面前,九娘把烙铁丢到他身上,纵身一跃,竟是用身体压住了烙铁。她像蟒蛇一样缠住他,和他滚在一处。
疼啊!疼啊!她张开嘴咬住他的脖子,越是疼就越是咬的用力。陈韩潇的拳头落在她的脑袋上,眼眶上,一下一下重锤一般。
她睁着眼睛,怎么也不松口。
周围几个人都被她这般不要命的架势唬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奔上前去,花了大力气才将她扒扯下来。
九娘被丢到雪地上,呕了两声,忽然吐出一块血块来。
在场无人不被她吓得呆如木鸡,她竟生生从陈韩潇身上咬下了一块肉!
陈韩捂住鲜血淋漓的肩颈,歇斯底里地大吼:“疯了,疯了!来人,杀了她!杀了她!”
九娘双手拍着雪地,满口血腥,癫狂地大笑起来:“陈韩潇,原来你也没什么可怕的。没了爪牙,你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
“血债血偿,这才是血债血偿!陈韩潇,我们都不得好死!”
众人七手八脚地用剑拨开陈韩潇腹部的烙铁,把哎呦哎呦叫唤着的陈韩潇抬到一旁,手忙脚乱地裹伤。没人束缚,殷妾仇扑到九娘身边,扳过她的身体,连声唤她。
九娘看见他,这才好像恢复了一丝神志,不再狂笑了。眼泪涓流一般淌出来,痛哭出声:“阿松,阿松,我给你报仇了,我给你报仇了!我再也不怕死了,再也不犯错了,你别恨我了,别恨我了,好不好?”
“九娘!”殷妾仇捉住了她乱动的手,掰开来,只见原本白嫩的双手都已经不成模样,十指的皮肤被烫的脱落,掌心血肉模糊。
十指连心,就连殷妾仇看了都不进倒吸一口凉气,好似烙铁烙在了心脏上一般。他低吼了一声,红着眼将她抱在怀里,也不禁掉下泪来:“我不恨你,我从来也不恨你。你忘了,我喜欢你呀,就算为你死了也不怪你的。你……不该回来啊。”
“我差一点就杀了他的,差一点点了。”九娘摇着头,抽噎着,语无伦次,“我差一点就能保护你了,差一点点就能救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殷妾仇紧紧地抱着她,抚着她的头发,声音都发起了抖:“好了好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九娘盯着他,呆呆道:“阿松,我记得,那些我通通都记得。我当时要是没那么怕死该多好,我真的好后悔。”
“够了,别说了。”
“来人!给我把他们分开!”陈韩潇的怪叫忽然响起,声音尖利,气急败坏。
殷妾仇骇了一跳。
九娘咬的位置偏了些,更靠近肩膀,终究没能要了他的命。陈韩潇的肩颈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血迹缓缓地泅出来。
他甚至等不及上药,等不及把伤口裹好,那张恐怖的脸就迫不及待地挤进两人的视线里。
“苦命鸳鸯,啊?好深情啊!真可惜你们马上就要死了!”他好像被气得昏了头,歇斯底里地大吼,“没人、没人敢这么对我能不付出代价,是谁给你、给你们这样的胆子!”
他一脚将殷妾仇踢得老远,另两人立刻过来钳制住了他。九娘大叫一声扑过去,却被陈韩潇揪住头发扯了回来。
九娘现在可不怕他,又踢又咬,凶得很。
陈韩潇腹部伤口还火辣辣地疼,胸口和脖颈还在冒血,见她这副疯狂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恼怒更甚,用尽全力给了她一巴掌。
陈韩潇毕竟是个男人,又是习武之人,之前九娘能伤到他,更多靠的是出其不意。他这一掌落下,九娘甚至感觉到了牙齿的松动。
口中咸腥滋味弥漫,顺着唇角淌出来。陈韩潇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反手又给了她两巴掌。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贱人!”
九娘两边脸颊迅速肿起来,却丝毫不惧,喉间嗬嗬有声,忽然一口血痰吐到陈韩潇脸上:“呸!”
“你就是个废物,除了仗势欺人,你还会什么?你杀了我吧,我不怕你。”
“杀了你?”陈韩潇抹了抹头脸,咬牙切齿,“你现在想死,可没这么容易。我要你们痛哭着求我,求着我杀了你们。”
他揪着九娘的头发,将她拎起来,面对着殷妾仇:“想死在一起?想舒舒服服地死?想得美!陈松,你不是能么,你不是爱她么?来,眼睁睁看着我怎么弄死她啊!”
“阿松,你别难过。我现在有胆子啦,我一点也不怕……”九娘仰起头来,眼泪从青紫的眼角淌出来,朝他笑道。
陈韩潇抽出腰间的刀,一刀划开九娘的衣襟,将她的白裙子呼啦一下扯开来,九娘大叫一声,咬牙忍住。
殷妾仇像一头困兽,一瞬间就红了眼睛,额上青筋暴起:“陈韩潇,我要活剐了你!!!”
不知是他的吼叫太过声嘶力竭,还是九娘的衣衫不整的模样太过悲戚,这嘈嘈杂杂的声响穿过熊熊烈焰,穿透了众人的耳膜。甚至连在场的众人都觉得于心不忍。
他们各个奉师门之命前来惩奸除恶,他们人人都知道殷妾仇是杀人放火的妖魔,是双手沾满血腥的妖孽。
可即便如此,都还是觉得心有戚戚。
这场景实在太过凄惨,甚至已经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是谁?就算是魔教的人……也未免太……”
“太卑鄙了些……”
“是啊,简直……下流……”
只是这低低的议论声入不了陈韩潇的耳。
“不怕?我总会让你怕的。睁大你的眼睛,好好再看看你的阿松吧。这是你能看见他的最后一眼了!”
银光一闪,他举起了刀,对着九娘的眼睛直直扎下去。
忽然,一件物事从人群中直直飞来,陈韩潇下意识松开了九娘,后退一步,挥刀格挡。那东西上的力道并不大,轻而易举地就被拨开了,当啷啷落在地上。
竟是一把通体雪白的银剑。
不知怎么回事,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陈韩潇厉声喝道:“什么人!”
骚动未止,他咬牙切齿地又举起刀,再度往九娘身上刺去。
一个白影忽然从人群中冲撞出来,朝着尖叫声传来的地方扑过去。他一把抱住了九娘,陈韩潇的刀刃在他背上豁出长长的一道裂口。
就连殷妾仇这一瞬间也屏住了呼吸。
“沈放!”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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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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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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