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睁开眼来,看见自己身处月下一望无际的原野,浑身湿透。身旁一个青年的影子摇摇晃晃。
她定下心神,等目眩耳鸣渐渐消失了,再凝神去看。
眼前这青年长相清秀,身材瘦长,睫毛纤细而卷翘,一双桃花眼缱绻中透出几分妖孽,右眼下一颗红色泪痣,扎眼得很。
“宋大哥?”陆银湾一怔,“你怎在此处?”
“我用尽法子都联系不上陆大司辰,除了亲身跑一趟,还有何法?”那青年淡淡瞥她一眼,语气似是不悦,凝眉道。
“当初是你拉我上的贼船,现在自己却做了甩手掌柜,要把中原这千百人的性命都压在我头上么?”
他这话说得颇为生硬,陆银湾也有些尴尬:“我这几日心里乱得很,没能及时去收你的消息。”
她忽然心中咯噔一跳,“怎么,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宋枕石长叹一声,语气凝重道:“峨眉和崆峒陷在圣教手中了。”
“什么?”陆银湾一掌猛然拍在地上,“峨眉和崆峒不是两个月前就逃出生天了么?”
宋枕石道:“的确如此。两个月前峨眉与崆峒收到了你的消息在蜀北汇合,圣教不仅扑了个空,还折损了一司人马。武林盟开始收复巴蜀之后,峨眉自然也要杀回来,崆峒则一路与之随行,助其一臂之力。原本一路高歌猛进,顺风顺水的,孰料七日前忽然中了圣教埋伏,两派高手死的死伤的伤,尽数折戟!观月师太和黄叶道人双双毙命,两派里的一些小辈全被活捉了。圣教正从奇音谷北面借道,押着他们东去,打算拿他们做人质呢!”杰伊文学网
“糟了!”陆银湾猛一咬牙,忽然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武林盟四面受敌,寸步难行,这等紧要时候,我还只顾着沉溺于自己那点情情爱爱,自怨自艾,险些误了大事。观月师太和黄叶道人……都怪我的!”
“银湾妹子,你也别太过自责。我刚才心中焦急,话说得冲了点,你别往心里去。我实在是心中不安,又恰巧见你这等模样……”
宋枕石缓和了语气,再不似一开始那般冷冰冰的:“我知道你身上担子重,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寻短见呀。”
“我没有寻短见,我那是……”陆银湾回想起自己方才种种失态,一时间实难同他解释。她自己也觉好笑,惭愧道:“宋大哥,你的话正是当头棒喝,把我一棍子打醒了。要不然,我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悟呢。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两派的弟子救出来。”
“既是拿他们去当人质,应当不会要他们性命。也不一定就需要这么着急……”
“不。峨眉崆峒失陷绝不只是这两个门派的事。”陆银湾凝眉肃道。
“这两个门派均是道门正统,名门大派,中原许多武林世家都会将子侄送至峨眉崆峒习武。这些小辈落到圣教手中,必定大乱中原军心。到时候既损士气,也会导致武林盟对圣教的征伐多有掣肘,后患无穷!”
“这……”宋枕石也紧皱起眉头,“我倒还没想这么长远。依你所言的确是尽早解决为好。”
陆银湾问道:“宋大哥,奇音谷外武林盟现在可有进攻南堂的意思?”
“大约还要再过个七八日,才会再度强攻。我们这边也需要准备。”
陆银湾点了点头:“还好,还有时间让我暂时抽身,从中周旋。宋大哥,上回你从我箭下救了小唐门门主唐不初,听说他现在还挺器重你?”
宋枕石哈哈一笑,摆摆手:“那是你箭下留人,要不然我哪还有命在。借你的光,我现在在他身边也算个臂膀,能说上一两句话。”
“那你能叫他派人去救峨眉和崆峒么?”
“这……”宋枕石面露难色,“我也不能确定。唐不初此人,虽是正派人士,其实颇有些假仁假义,虚伪自私。他对七八日后的强攻志在必得,且日日提防着南堂的人反攻出来,恐怕不会为了救人调动太多人手……”
“峨眉崆峒众弟子现在大约在何方?”
“就在山谷向北三十里处,有一片山林。”
“这么近?”
“俗话说灯下黑,不就是这么个理么?圣教从这里借道,悄无声息便过去了。听说峨眉有小弟子,是雪月门裴家的姑娘。雪月门和不少巴蜀门派就在此地向东北五百里处,和圣教东堂僵持着。圣教恐怕就是要把人押到那里去。”
“……”陆银湾思虑良久,吩咐道,“这样,宋大哥,你先回去搬些人马。”
“虽然唐不初和陈韩潇都是一丘之貉,无能鼠辈,但我听说银羽寨的商老寨主却是宅心仁厚、虎胆雄心的老义士。你若是从唐不初那里搬不来人,就去向他通风报信,让他派人来救。我先走一步去探探风声。”
“好。”宋枕石应道,展开轻功飞也似的出谷去了。
陆银湾唤来大青马,也不敢多耽搁:“小叁,我们走!”
-
陆银湾这一路风驰电掣,脑筋却没停转,心中还在盘算其他事情:
现如今,圣教教主出关在即,那雪莲花是至关重要的宝物,一定得想法子截下来。一则是阻止魔头再世,二则……
想到此处,她不禁心中一颤,立时便将心思又转向别处了。
那个人只要一想到,就要心痛,还是不想得好。
她心中又想,昨夜装醉去段绮年那处探问雪莲花的消息,只晓得他两日后便要出发,去往圣教设在巴蜀的一处隐秘据点,将雪莲花接回大理圣坛。
他一向话少,她又怕显出刻意,不敢接连追问,是以这圣教据点在哪,竟还未探问出来。
时日紧迫,必须尽快解决手头的事赶回去,在他出发之前套问出来。又或者得寻借口与他一同前往,才有机会偷天换日。
她心思一向缜密,滴水不漏,想到此处又不禁开始怀疑:
段绮年是何时对我有了那样的心思?到底是酒中一时兴起,还是当真有意?若是真有意,这情意中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几分执着、几分随便呢?
他们三人早早便相识了,平日里厮混在一处,虽脾气各异,倒也颇为融洽。若真论及交情,朋友情谊想来还是有几分的。
只是人在险处,万事都不得不防……
段绮年在三人中年纪最大,如今该有二十六七了。四年前陆银湾刚入圣教时,段绮年也才入教一年不到,都算是新人。
他这人说来也颇为奇怪,好似总是游离于圣教边缘,除了她和殷妾仇,在教中也没有其他熟人。
他对教中事务好像也不怎么上心,有活就干,没活则乐得清闲。若不是身手着实不赖,办事大都漂亮,恐怕连个司辰的位置也捞不到的。
好好一个风光无限的位置,愣是被他坐的好似养老一般。
初见时,陆银湾常常能看见他一个人躺在树杈上、大石头上、房顶上望着圣坛不远处的圣女峰神游天外。
她就是有一次看他在屋顶上坐了快个把时辰,动也没动一下,才实在忍不住跟他搭话的。
“喂,要去喝酒吗?”她抱着自己的弯刀仰着头问他。
他听见她的声音,目光落下来。他的眸光很暗、很深,看着人的时候,便好似要将人从里到外看透一般。
他与她直视了片刻,才撤回目光。伸了伸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顺手从身边摸到一小坛子酒扔下来,换了个姿势继续发呆。
陆银湾:“……”
他本就话少,在殷妾仇这个咋咋呼呼的家伙的陪衬之下,就更显得沈默寡言。以至于陆银湾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大都浮于表面。
甚至连他来自何处都不知道。
陆银湾心想,今夜心神大乱之时,跟他闹了个不欢而散。不知道回头再去寻他,他会不会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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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已经来到宋枕石所说的那一片山林,陆银湾一勒马缰,放缓了脚步。她跳下马来,对着大青马“嘘”了一声。
她拍了拍马头:“乖小叁,你先自己去吃点草叶子吧。”
她展开轻功,悄无声息地潜入山林之中,搜寻了一番,果然在一条山道的开阔处看见了篝火,听见了人声。
山道两旁是葱郁的林木,陆银湾如同影子一般潜藏到一棵大树背后,脚下一蹬,就钻进了树冠子里。
拨开树叶,往下一瞧,果然见峨眉崆峒的弟子各个被五花大绑,圈在一处。四周有圣教徒看守巡视。
陆银湾略数了一数,两派弟子加起来得有七八十人,应该都是江湖中有些头脸的世家子侄,才被押来做人质。
这些弟子被麻绳绑着,一个接一个串成蚂蚱一般,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
男弟子大都身穿黄褐的麻衣道袍,是崆峒派的,女弟子都是白衣白裙,是峨眉派的。
瞧他们神情萎靡,手脚无力,应当是被点了穴道或是下了药。佩剑什么的,自然也都被收缴了。
再打眼一数,圣教的人数大约四五十人,看行止步态,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为首的是圣教一位司辰,四十上下,叫甄德明,陆银湾也认得。
圣教虽发源自大理,但教中常常招揽中原的武林人士。这些人多是犯下累累罪行、为正道武林所不容的人物,对中原武林心怀恨意,便能为圣教所用。
陆银湾和殷妾仇就常常被归为此类。
陆银湾心道:圣教人手这么多,我现在还不能暴露身份,断不能贸然行事。只盼着宋大哥尽快搬救兵来了。我且在这等上一等,待他一来,我便弄出些动静,引他们前来救人。
她这般想着,已经打算在树上小憩一会儿了。却忽然听见人群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登时一震,又扒开树叶去瞧,就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独眼男子从人群中劈手揪出一个峨眉女弟子。
甄德明闻声道:“干什么呢?”
那独眼男子哈哈笑道:“大哥,这一路赶来,乌泱泱一大群人,大道走不了,连个像样的客栈都住不成,更别提什么青-楼妓-院了。我都好些天没开荤了。峨眉这么多女徒弟,现成的,不干白不干嘛。”
他此言一出,登时又有几个圣教的恶徒抢上前来:“是啊是啊,我也早有此意。大哥你一路上小心谨慎,我都没敢提。还是老三嘴快,哈哈哈哈。”
“对对对,这峨眉的小妞们可真水灵,我馋了多少天了!咱们押她们去做人质,留着命就是了,先让我们兄弟乐呵乐呵呗?”
陆银湾心中猛的一跳,暗道一声:糟糕!
这些人原先大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杀人放火,□□掳掠的事干得多了去了。峨眉的女弟子落在他们手里,能讨得到好?
那甄德明一向小心谨慎,原本是不答应的,但是架不住手底下几个混子死缠烂打,又见这深山之中少有人来,峨眉崆峒的弟子都被点了穴道,毫无还手之力,只有任人作弄的份儿,想了想也就点头应了。
一群凶恶之徒登时欢呼起来,抢进人群中去,劈手拽出十几个峨眉的女弟子来。
这些姑娘大的瞧来二十三四,小的也就十三四的模样,可能刚入山门,哪里见过这阵仗?一个个骇得花容失色,梨花带雨,一时间惊叫四起,惨呼不断。
崆峒的男弟子有些破口大骂起来,却无奈动弹不得。几个汉子扑上去一阵拳打脚踢,将叫骂的人打得头破血流,倒地不起。
一个恶徒劈手揪出一个扎着双髻的少女来,急不可耐就要去扯她衣裳,那女孩子吓得嚎啕大哭。
忽然间一旁一个人影撞过来,将这人撞倒在地。
那恶徒跌得灰头土脸,恼羞成怒,爬起身来揪起这人衣领:“臭婆娘,你胆子不小啊!”扬手就要扇她一个耳光。
一旁一个汉子连忙拉住他,笑道:“兄弟,你可下手轻些,你看看这是谁。江湖美人榜上排前十的大美人,峨眉的小剑仙!你这一巴掌下去,她的脸还能看么?”
这汉子“哎呦”一声,登时两眼放光:“小剑仙,那我今天可算是捡着便宜了!”丢掉先前那个,探手就往裴雪青身上摸过来。
裴雪青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奈穴道被点,双手被缚,使不上一点力气。见那登徒子欺身而来,俏脸煞白,眼底也克制不住地闪现出恐慌来。
一个少年人忽然窜出来,对准这恶徒的脖子一口咬下去,咬的这人连连惨叫,劈手砍在来人后颈上。
这少年被一掌砍中,站立不住,跪倒在地。裴雪青惊道:“白桑!”
一旁的人赶上来,把杨白桑一脚踢开:“是那个小傻子。我见他傻,也没防备他,只点了穴道,没上绳子。没想到还挺疯的!”
陆银湾隐在树上,一眼便瞧见了杨白桑,心中又是一惊:白桑怎么也跟过来了?
陆银湾眼见这群恶徒将姑娘们往路边阴暗处扯,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妄动。
她心想:这个甄德明识得我,他手底下的人也大多都见过我。他们人手太多,我是绝难将他们一气杀光的。只要逃走一个,我的身份必定暴露,峨眉的人能否救出来两说,自己恐怕还要被搭进去。彼时,不要说什么洱海雪莲,就连天罗密卷的下册也肯定拿不到了。待到教主出关,便是真真正正的满盘皆输!
她心中只念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千万不能贸然行动。攥紧了拳头,让自己不要出声。
可是耳畔女孩子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刺得她心头千疮百孔。
她不禁又想:这些女孩子都是名门世家子弟,虽然被送上了峨眉山学剑,但想来也是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被爹爹妈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遭得住这份罪?更有似裴雪青那样性子刚烈,宁折不弯的,又如何受得了这种玷污?
思及此处,心房震颤,手止不住地抖起来。猛然听见耳畔一声裂帛之声,一个姑娘放声大哭。
陆银湾猛一咬牙,心中暗道:“没奈何,只好赌一把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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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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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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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求不得(三)免费阅读.https://www.jieyidazhiye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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