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山欢天喜地,感动得泪要滚出来了,萍水相逢,就因为老乡两个字,人家居然给他那么大的照顾,这是多么的有情有义。他急忙起身,快速地向张叔家跑去。
从运货场到张叔家所在的小土坡,需要绕过一段大街。来货场的路上,他是一肚子心事,没有来得及看这大街,现在来到大街上,他觉得脚步异常地轻松起来,才注意到街道两旁的景致。商店的门都开了,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大橱窗里花花绿绿,五光十色。姑娘们穿着鲜艳的毛衣线衣,手里拎着时髦的小皮革包,挺着高高的胸脯,在街市上穿行。人行道两边的罗汉松,一个个挺起身子,青翠欲滴。
董山没有留恋这些,他很快跑到了,拿起那个破大衣,想去与那妇人告个别,虽然人家给了冷眼,但他的礼节还是要到的。但那妇人却不在。他想,等赚了些钱,他再来致谢。
他又快速地跑了回来,径直地去那安排住宿的小平房。那平房大约三十多平米,里面铺了一地麦秸;麦秸上一排溜丢着十七八个铺盖卷,地方几乎占满了。董山只好把自己的位置,安排在平房门口最边上的地方,这样他也方便看到他的黑子。
吃过中午饭,董山就上了工。
他当然干最重的活——从货场里的堆放场,往装卸场背一袋袋装的石头子儿,大约一百多米的距离。之所以需要人来背,是因为中间有一个陡坡,车子是过不了的。
董山背着一百多斤的大石块,从那道陡坡爬上去,人简直连腰也直不起来,劳动强度如同是苦役的牛马一般。
董山感叹,城市是个好地方,但没有特殊技能本事的人到了,也是地狱,活计可能比在农村还要重得多。
董山受过苦,但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但他咬着牙不使自己比别人落后。他知道,对于一个揽工汉来说,上工的头三天是最重要的。如果开头几天不行,主家就会把你立即辞退——他昨日路过的桥头有的是小工!
每当背着石块爬坡的时候,他的意识就处于半麻痹状态。沉重的石头几乎要把他挤压到土地里去。汗水像小溪一样在脸上纵横漫流,而他却腾不出手去揩一把;眼睛被汗水腌得火辣辣地疼,一路上只能半睁半闭。两条打颤的腿如同筛糠,随时都有倒下的危险。这时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不存在了,思维只集中在一点上:向前走,把石头背到装卸的地方——那里对他来说,每一次都几乎是一个不可企及的伟大目标!
装卸场地,一排排马车队,有时候也有拖拉机,卡车,有专门的装卸工人,把石头再装到车上,拉到外面董山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有时候,拉货的等得急,就催搬运石头的人。李主任手下有几个彪熊大汉,他们不搬石头专司催赶骂人,谁要是慢一点就会遭遇一阵数落和谩骂。
三天下来,董山的脊背就被压烂了。他无法目睹自己脊背上的惨状,只感到象带刺的葛针条刷过一般。两只手随即也肿胀起来,肉皮被石头磨得象一层透明的纸,连毛细血管都能看得见。这样的手放在新石茬上,就象放在刀刃上!
第三天晚上他睡下的时候,整个身体象火烧着一般灼疼。他在睡梦中,渴望一种冰凉的东西扑灭他身上的火焰。他梦见下雨了,雨点滴嗒在烫热的脸庞上……一阵惊喜使他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真奇怪!他感觉自己脸上真有几滴湿淋淋的东西。下雨了?可他睡在平房里,雨怎么可能滴在脸上呢?他睁大眼,发现他旁边的一个搬运工光着屁股往被窝里钻。他感到一阵发呕,赶忙用破大衣揩了揩脸——他知道,这是那个撒完尿的搬运工从身上跨过时,把剩下的几滴尿淋在了他的脸上。他很想发作,但他知道,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就得承担这样的生活,因此没有必要发作,揽工汉谁把这种事当一回事!
他蒙住头,很快又睡得什么也不知道了……
三天以后,董山尽管身体疼痛难忍,但他庆幸的是,他没有被主家打发——他闯过了第一关!
以后紧接着的日子,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他继续咬着牙,经受着牛马般的生活,逃难路上,有个活着的营生,已令人满意。这样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考虑他为什么要忍受如此的苦痛。是为那两块钱吗?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他认为这就是他的生活……只有忍受得了这样的苦,才能在城市里安家立命。
晚上,他脊背疼得不能再搁到褥子上了,只好趴着睡。
在别人睡着的时候,他就用手把后面的衣服撩起来,让凉风抚慰他溃烂的皮肉。
这天晚上,当他就这样趴着睡觉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轻轻推他的头。
他一惊,睁开眼,原来是黑狗跑了进来,正拿狗头拱他的头。
这几天,他在屋里睡,黑狗自己在外面自然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地方,它是一只具有超强野外生存能力的狗,因此,并不需要董山对它多少照顾,却自从相识,对董山不离不弃。董山只管忙自己的,它自有办法活得生龙活虎,在董山需要它的时候,它总是能在身边,尽管你不知道它从哪里冒出来的。
“黑子你干啥?”董山拿手摸了摸黑狗的头。
黑狗哼唧了一下,往外走,董山知道,这是黑狗在示意着什么。
于是,董山赶紧穿了衣服,爬了起来,跟着黑狗往外走。
大约走了四十多米的地方,董山看到一个妇人,正是在张叔那儿见到的妇人。那妇人背后,跟着那只大黄狗。
董山想,黑狗这几天可能都是与那黄狗厮混去了。这妇人,一定也是让黑狗引路,来找到的他。
黑狗冲着那妇人,汪汪汪地叫几声。那妇人朝董山挥挥手,示意董山过去。
董山走了过去,那妇人问董山:“你原来是干什么的?”
“我……一直在家里劳动。”董山一阵紧张地说,他以为是董黑子追杀到这里了,这个妇人知道了他的底细,故此有些害怕。但他马上意识到,这是虚惊一场。
那妇人叹息一声说:“这么瘦小,却能扛下这活,不容易。看你挺斯文,你识字吗?”
董山说:“上过小学三年级。”
“嗯!”那妇女半天没言语。后来听见她叹了一口气,就离开了。
董山再也不能入睡,他透过小平房的窗户,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忍不住眼里涌上了两团泪水,一片深沉的寂静中,很远的地方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他心想:也许明天他就会被主家打发走——那他到什么地方再能找下活干呢?
第二天,出乎董山意料的是,他不仅没有被打发走,而且还换了个“好工种”——由原来背石头调去搬水泥。
虽然一袋水泥与石头的重量差不多,但水泥搬起来贴身,没有凸凸凹凹地扎脊背,因此要比背石头子儿轻松得多,而且,不用经过爬坡的地方。通常这种美差,都是由站场工头的亲戚或朋友干的。不用说,和他一块背石头的小工都大为震惊;为什么突然把那小子“提拔”了?
董山心里明白,一定是那妇人可怜他瘦弱,帮他给李主任说了情。
唉,为了这位好心的妇女,他真想到什么地方去哭一场去。对他来说,换个轻活干当然很好,但更重要的是,他在这样更换的环境中,竟然也感觉到了人心的温暖。毋庸置疑,处在他眼下的地位,这种被别人关怀所引起的美好情感,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述……他太缺乏关爱了。自他逃出来后,他几乎觉得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在乎他的。
但妇人的问话,却让董山深思。他在思考,为什么张叔问他识字不,这个妇女也问他识字不?是不是有些活,是识字的人干的,是要比这轻松得多的?一定是的。
董山突然就又想起,自己不识几个大字,这种不是搬石头就是搬水泥的命运,将是他一生的归宿,他愿意这样过一生吗?他是不是也要想着改变自己的命运?还不,也像设计老鼠夹子一样,设计个什么玩意儿。
设计什么呢?能不能设计一个帮自己搬东西的工具呢?
董山瞎想着,就又睡着了。
半月以后,董山已经开始渐渐适应了他的新生活。脊背上溃烂的皮肉结成了干痂,变成了一种深度的疼痛;而不像开始时那般尖锐。手上的肉皮磨薄后又开始厚起来,和石头接触也没有了那种刀割般的疼痛感。身架被强度的劳累弄得松松垮垮——这样就可以较为舒展地承受一般的压力……
这几天,又下起雨来,雨中还夹着雪。
这样的天气不能出工,做活的工匠们就抓紧时候,开始白天黑夜倒在没门窗的敞口子窑里睡觉;沉重的鼾声如雷一般此起彼伏。
雨天不出工,当然没有工钱,但主家按行规给工匠继续管饭。
下雨的第二天,董山睡足觉后,很想去街上走一走。他计算过,他已经赚下三十多块钱,他想从主家那里预支二十块,到街上置办点被褥,然后,再买件二手衣服,他的衣服烂得快不能见人了。
他找了李主任,李主任居然很爽快,可能是对董山这段时间的工作很是满意的一种肯定。
董山从李主任那里拿了钱以后,又从一个工匠那里借了一顶破火车头帽子。就一个人冒着朦朦细雨,顶着凛冽的寒风,来到街上。
雨中的大街,行人稀稀疏疏,小汽车溅着水急驶而过;远处,涨水的河发出深沉的呜咽。
这一段时间,经过与工友攀谈,以及自己的打听和了解,他已经逐渐地了解商市的情况。
他知道,这个城市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还保存有古老的城墙。城门为拱券式,至今保存完好。东门曰宾阳,西门曰垤泽,南门曰拱阳,北门曰拱辰。四门外原有四个瓮城,瓮城又各有一个扭头城门,北门向西,东门和西门向南,南门向东,所以,商市有“四门八开”之说。也正因为这种“四门八开”的设计,让这座城市外圆内方、形如古铜钱。所以,有人告诉董山,这是一个掉到钱眼里的城市,没有能力在这个城市很难生活得好。
当然,对于董山当前的处境而言,他现在是努力地活下去。他又向人打听,知道这个城市是由一个小镇发展起来的,因为有火车,才发展起来,是一座一座“火车拉出来的城市”、因铁路而兴衰的城市!
董山看到一个叫商铁浴池的地方,他花五分钱洗了个热水澡。
之后,他先是在城里随意地逛逛,特别是路过商市大饭店,忍不住趴在大铁门上,向里面张望了一会——那里面是他所不了解的另一种生活……
他走到市内最大的一个百货商店,为自己细心地挑选了一身深蓝的卡衣服,但问了问价格,他又放弃了。
倒是有个卖旧衣服的地摊,他捡了两件灰色的破棉袄,两件粗布褂子。又捡了两条秋裤,和两条的确良裤子。这是他自记事以来,最舍得的一次购物。他怀着喜悦的心情,把衣服夹在胳膊窝里,然后又顺着街道闲逛了一会,又在一个商店买了一张被子,就想返身往工地回。
他突然看到一家书店,很是惊喜。
他趴在书店门口往里看,一个个书柜,神圣地耸立着。
“小伙子,你买书吗?”一位中年男人问他。那中年男人,大约是书店的售货员。
“我不识几个字!”董山一阵害臊,想赶紧跑开,但不知道一种什么力量,却使他挪不开脚步。
“你可以买本新华字典啊!对着字典查,可以帮助你识字啊!”
“嗯!但我不会查啊!”
“你会拼音吗?”
“学过!会不全。”
“买一本吧!不熟悉的时候问别人,青年人,得学认字啊!”
“那,我买一本字典吧!”于是,董山买了一本新华字典,三毛钱。但又一想,只有字典,总不能天天看字典吧?就又问那中年男人,“还有什么书搭配呢?”
“嗯!”那中年男人思考了一会儿,说,“买本讲故事的书吧!这样能刺激你学习识字。”
“那,买什么故事书呢?”
“你买这本吧!”那中年男人递给他一本。董山看了看上面的字,认得是“钢铁是……”三个字,后面的不认识了。那中年男人说:“这本书的书名《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哦!”董山迟疑了一会儿说,“我是搬货的,不炼钢铁。”
“这就是一本小说,故事书,不是讲炼钢铁的。”
“那为什么有这个书名?”
“这……”那中年人思考了一会儿说,“它讲的是,如何把一个人锻炼得像钢铁一样坚强。”
“噢!”董山豁然明白了,说,“我就买这一本吧!”他太需要自己变得像钢铁一样坚强了。
这些都买了后,也才花了不到十块钱,董山欢天喜地地回去了,他一路走,一路瞧没有人的时候,闻闻那树上的油墨香味。
在即将回到小平房的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就到一个水果摊,买了几斤芦柑。提着去张叔家了,张叔不在,他给了那妇人。那妇人一阵感激,赞他是个有心人。
当董山从张叔那,回到住宿的小平房的时候,满房间的工匠仍然睡得像死人一般。
他慌忙地铺好被子,把衣服折叠成枕头的模样,垫在头下。
钻在被窝里,真是温暖。他赶紧拿出那本书和新华字典:好,雨天不出工,现在正好能看这本书了。他内心立刻感到一种颤栗般的悸动!他觉得自己看书的样子,也有点读书人的样子了。
打开了那本书,一页纸上,董山往往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字不认识,遇到不认识的他就拿字典查。杰伊文学网
模模糊糊,坑坑巴巴,他居然能把一个句子一个句子读下去了,尽管有些还是不认识,但他可以跳过去。开始读的很吃力,等慢慢读懂了故事中的内容,越发觉得有趣了,慢慢地,竟然沉浸在故事中。
在读书中,他突然觉得他找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未完待续)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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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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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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