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难行。
未经开凿的道路实在崎岖,而且我在这种环境下根本就是拖油瓶一只。既然已经没有了迫在眉睫的任务,出于保存体力应对战斗的考虑,我们两个暂且找到了一处背风的岩洞休息。
“就算飞机没有坠毁,也不可能放下这堆烂摊子跑掉,想都不要想。”五条悟一边钻木取火一边叽叽歪歪,因为我方才否定了那场海中救援行动的必要性,他举一反三认为我是在责怪他毁掉了直升机。
“没有想,”我说,“起开大少爷,你根本就不会生火。”
他挪到一边去,配合地做一个会发出欢呼的观众,在火苗蹿起来的时候更是大声鼓掌,心态之轻松,让我十分怀疑本人是否不在荒岛求生的状态之中,外面也没有一个正在孵化的超级诅咒。
“我想把衣服脱下来烤干。”五条悟在火焰对面蹲下,口吻居然是带着一点询问态度的。
“跟我说干嘛?自己脱。”
“凛凛不会偷看吧?”
“……又看不见。”
“听起来有点遗憾?”
我懒得理他。
木枝燃烧发出毕毕剥剥的响动,并不足够干燥的那些散发出气味奇异的青烟。五条悟一通操作,不知道脱是没脱,反正我早就扶正了墨镜,陷入纯粹的黑暗中。
“你就准备一直穿着湿衣服?”他又问我,“身上会结盐粒磨伤皮肤。”
“小事一桩。”我回复道。
“不难受吗?我保证不会偷看的,把眼睛蒙起来!”
我能从他疑问的语气里想象到此人歪着脑袋一脸清纯无辜的模样,失去了镜片遮挡,那双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睛正缓慢扇动着雪白色羽睫。
“不是那个问题,”我深吸了一口气,“而且六眼不是也能看到背后吗,蒙起来有什么用?”
“那我出去?顺便找找有没有淡水。”
“你怎么不顺便把天上的怪物打下来算了?!”
仅仅是山体中一处自然开裂凹陷的狭小岩洞安静了片刻,然后五条悟说:“你对我有一点凶哦。”
我的心情在谷底晃悠,努力了一下才张口,刚要说话,他将手指压在我的嘴唇上。
“不许一天道两次歉,”他斩钉截铁地说,“不然我也太可悲了吧!”
我不明白这之间的逻辑关系,但似乎不去花费功夫比较好,他还不准我说话,只能默默闭嘴。
“干嘛心情这么不好?”他说,移开了手,“死人不是常事吗,而且你又铁石心肠。”
“哈?”
“凛凛有时候蛮冷酷的,不看重自己生死的人,怎么会在乎其他人的命?”
“……你跟夏油交流过这个观点吗?”评价的相似性让我不得不怀疑。
五条悟一听却很高兴:“杰也这么说?我俩果然心有灵犀!”
我抬手扶住被身前的火焰烘烤得有些发热的额头,一边听着他嘟嘟囔囔他亲爱的好基友怎么还不来之类的,一边在内心感到茫然。
我不看重吗?死生大事啊,怎么会无动于衷,是他俩同时眼瞎吧,不能盲目迷信这两个混蛋啊。
“不认识的人,确实没什么感觉,”我慢慢地说,“跟老是说着要普遍地救助弱者那种话的夏油不一样,我只对自己有限能力范围内的人抱有同情心,因此,如果是那样的人,在我自以为的保护圈里的人,死去了,会格外难以接受一些。”
我简短地告诉了五条悟那个新娘的故事,尤其是那未竟的遗憾,我只浮光掠影瞥到了她幸福的红晕和微笑,那时甚至觉得无聊、无关而刻意避开,却不知为何鲜明得历历在目。谁料下一帧画面就是她失去生命前一秒的苍白和惊恐。
或许重点也不在这里,而是我明明有机会救下她,却选择了抓住咒物。理由当然是充分的,因为放弃两面宿傩的手指会造成更大的死伤——就像现在这样。是的,关键是灾难仍然造成了,我什么都没有办到,完全搞砸了。
我憎恶自己的无能,这一点却没有勇气开口,尤其是面对五条悟,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轻松以对,也许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是无能为力。
因此我只能语无伦次地讲述那桩血案,为着自己内心的卑劣,无意识地向着那个闪闪发光的灵魂靠近。五条悟意识到之后,伸手按住我的肩膀让我伏在他膝头。
我安静了一会儿,接着自言自语:“不知道那个一真回来该怎么办,老婆死了,村子没了,接下来甚至整个岛都没了也说不定……”
“什么一真?”他顽童似的,用手指拨弄着我半干半湿的长发,“葛原一真?”
霎时间,我后背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弹坐起来。
“葛原家的独子,”五条悟回忆着说,“好像是这么个人吧,我小时候还见过,比我们高个几届。”
是这样?是这样!花在崖上无法反抗葛原老头,后者宣称他是这座岛的主宰,完全不是!他是以父亲的身份在对花发号施令,他利用这个女孩子,盘剥她直到夺走她的生命——
我差点哑然失笑。
还有很多关节不清楚,但正是因为不明白葛原老头究竟在做些什么,那位远在东京的公子哥和岛上的土著女孩是不是真的有爱情和婚约,这件事的仓促揭露才显得这么荒谬。
我对五条悟说:“我想杀了葛原老头。”
他迟疑了一下。
“就凭他做的这些事,难道咒术会还有别的说法吗?”
“有,高层的思路很离奇的,”他说,“先不说证据,定罪很多都是凭他们的利益取向来的,有杀人魔逍遥法外,也有咒术师被通缉得不明不白。”
我相信这一点,因为五条家了解的会比我这种小门小户更多。
“直接杀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轻声说。
五条悟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好像在看人是不是发烧糊涂了。
但是他说:“凛凛就庆幸先来的是我吧。”
他没有意见。
20、
如果是夏油杰的话,我相信他能感同身受并且理解我的选择,却绝对不会同意。与此相反,五条悟可能并不了解我为什么这就要杀人,但他对此没有好恶判断,也就不会阻止我。
我会开口问他,以及他稍作迟疑,其实都是基于另一个不在场的同伴的影响,他通常是我们之中比较坚定和有说服力的那个人。
幼稚鬼五条悟要跟我拉钩,说真要这么干的话谁都不许告诉杰,我不耐烦地拍掉他的手说开玩笑的,牢记自己术师的身份好不好,不要做杀人魔通缉犯。
他还有一番道理好闹,但我实在太疲惫了,板着脸吼他不休息的话现在就去打怪,最好明天一早我醒来就发现天朗气清,带着手指安然返程!他这才闭嘴。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似梦似醒,又听见他说:“我衬衣已经干了哎,你要不要先换上?”www.jieyidazhiye.com
“……那你出去。”
他居然老实听话执行了,我心里的某种愧疚之情又翻滚起来,决定整个任务了结之后回到学校请五条悟吃冰淇淋蛋糕。
木枝燃烧的声音和青烟一直伴随我们度过整个夜晚,直到我听见五条悟起身离去的动静。是很轻盈的,但对于一直警醒的人来说,完全可以分辨出来。
在他出发之后,我扶着枕在身下的刀坐起来,摸索着将衬衣错位的纽扣一粒粒重新扣好,心里想着不合时宜的笑话,比如五条悟不会是女装上瘾穿着我的衣服出去的吧。
太阳应该已经升起来了,今天的太阳和昨天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被遮蔽在咒灵形成的结界之外。
我沿着海岸绕行,按照高山之上仅存的人类灵魂的方位一路奔袭,踏上葛原家背后那条可以通车的大道。
灵视状态下,并不是完全看不见,只是日光下的一切都被扭曲,非要说的话,其实看得更远,如果向灵魂问话,它们是不会说谎的,因此能得到比肉眼更多的信息。但在这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扭曲状态下前进,需要花费我积攒十数年的勇气。
接近山顶的时候,一团“乌鸦”涌来,我起初未能将它们辨别,直到这群蝗虫过境一般的东西将我裹入其中,才意识到那是数量庞大的低级诅咒。
我斩落了几只黏腻的生物之后恍然,这像是鱼子孵化。
它们并没有主动发起攻击,全都朝着某个地方涌去,那里有母亲……或者是敌人。我回身去望,仍能定位到独自前往断崖的五条悟,他的打算很明确,就是去单挑咒灵。
不能说不佩服。
我也不再犹豫,疾行向葛原宅。
精致而缺少人气的宅院如今更是死寂一片,我横穿过大半个宅院,如入无人之境,在主人家的书房中,从书架背后提出了一个细长手脚的女孩。
那是一个悲伤、受创的少女。
“你一直躲在这儿?”我问她。
小静跪坐在地上,仿佛失声,久久没有回答我。
我蹲下身去。
她发出一声破碎的啼哭,那都不像是人类的嗓音,而属于山林里的某种怪异鸟类。
“他们都死了,”我向她确认,“你是葛原家之外的全岛唯一活口。”
小静一阵干呕。
半晌,她哭着说:“是我,我害死了阿花姐和大家——”
“的确是你,所以跑到这里来是想报仇吗?”
其实没必要这样拷问她的,我也没有资格对她这么刻薄。在身后之人缓步行来的路上,我取下鼻梁上松松垮垮的墨镜,交到小静手里,吩咐她:“好好保管。”
“奇怪,”葛原老头停在书房门口,“既然没死,怎么不赶紧逃跑?”
“跑得掉吗?”我捡起书桌上的一枚放大镜,挡在眼前。
老东西有些风尘仆仆,衣服也没有换,好像这育蛊杀人的一夜对他来说也不好过。在他身后是一只苍青色的人形咒灵,有一双巨大且突出的眼球,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它跟着葛原亦步亦趋,柔顺得像是……封建家宅中的新婚妻子。
唯独腹部高高隆起,形同怀胎。
“你认识得很清楚,却还敢现身?”葛原面无表情地说,“昨晚来的——算了,无所谓了,我本就打算咒术师来一个,杀一个,杀到没人敢再来。”
人形咒灵绝对是吞噬了宿傩手指的那一个,尽管屈居在葛原之后,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却令我神经紧绷。只是它居然不是天上的咒胎?又或者提前出生?但最令我迷惑的问题还是:“你怎么控制它的?是你的术式?”
葛原并不准备回答我。
咒灵近似人类的嘴唇翕张,发出一阵婴儿般的哭喊。
“又要生了吗?那就去夺取养料吧。”老头略显厌恶地吩咐。
我一把抄起瘫坐在地的小静,堪堪躲过那闪现般的攻击,咒灵的手指擦着我的肩颈过去,只是擦过就刮出数道血痕。
是特级的实力,这样的速与力无需任何术的辅助便足够了。我单手揽着几乎和自己差不多体型的女孩再一次滚地躲避,幸而她体重较轻,倒没有特别影响我的行动。
葛原突然喝停了受他控制的咒灵,它古怪地顿住了进攻的动作,死死抵在书架附近。
他应该正盯着我看,在震惊与狂喜之间,情绪剧烈波动。
“你姓什么——不对,如果是的话,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可能——”他向我扑过来。
我错步侧身旋踢,一脚将这老头踹进书架之中,木头架子折断倒塌,他狼狈地落到地面,近乎癫狂地大喊:“吃了她!吃了她,给我生一个长生女!!”
我抬起左臂屈指挥弹,同时抽身后退。
咒灵的身影太快了,根本无法捕捉,但只有这一个路径,它必在这个方向上。
术式命中,仿佛是虚空被撕裂了一个口子,庞大的咒灵从时空罅隙中现身,一息之间撑破了整间书房。我撞破窗户逃生,身后是房倒屋塌的一连串嘈杂,砖瓦落下如暴风雨来袭,水生咒灵落在岸上,本能要激烈挣扎。
这一幕即使在咒术师的奇妙生涯中应当也不多见,硕大无朋的深渊海兽凭空在陆上出现,涨破建筑,长尾横扫,犬牙交错的巨口喷出浓烈的腥臭气息。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托特的[咒回]与最强共度的青春岁月最快更新
第 42 章 神侍新娘其六免费阅读.https://www.jieyidazhiye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