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染明城现在一片焦土,两个月前,正道攻打爱染明城,魔尊失踪,爱染明城也被一把火烧了,现在那里只有些打城中财宝的盗墓人和部分留守的魔兵。
百里罪闻声道:“难怪云兄笃定现在爱染明城没什么人,是这个缘故啊。”
江踽一言不发。
百里罪遗憾道:“听闻爱染明城是个好地方,这世间最美的人、最多的财宝和最好的酒都在这里。豪奢可媲美龙圣浮明城,繁华可比天机云景城,这座城也是无数人的心血,一把火说没了就没了。不过城没了还可以再建,人也没了,那就真是什么都没了。”
往爱染明城的大道上,已不见商队。傍晚,一行人赶到一座村子,远远看到老鸦在屋顶盘旋不去。下马走进村中,家家户户大门敞开,不见人影,随便往一户人家看了一眼,里边器物落在地上,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这个情况已经不是第一例,离爱染明城越近的村子,都呈现这种模样。
百里罪听江踽说完情况,沉吟片刻,说:“《正始新格》卷四贼盗第三疏:盗人钱财者,价五百钱,鞭十;价二两,杖十;价十两,杖二十,坐监;价二十以上,刺黔流放。此外,所盗之物皆还原主。因律令执行严格,故东丹犯罪之事极少见,如今魔尊已死,盗贼猖狂,恐怕有些盗贼还是爱染明城的修行者。”
百里罪没指名道姓说是谁人不对,却是字字扎心。
江踽手贴着门,门上还贴一张泛旧的门神,屋中的桌上还有饭菜,五副碗筷,一旁还有一张摇车,如今他们不知去向,是在强盗来之前就离开了,还是被强盗掳走了,未可知。
葵倾说:“魔尊驾崩,由他一手建立的一城三宗六教十二派的局面也将面临土崩瓦解,届时被《正始新格》约束多年的各路魔兵将像过去那样进行掠夺,天下会恢复过去的混乱。”
百里罪说:“你被恨意蒙蔽了双眼。正道未必贤,魔道未必恶,正正邪邪本无界,最恶是人心。”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忽闻铁蹄声传来,几人抬头看去,见一支身穿胄甲宛如正规军队的马队举一支大旗呼啸着冲向村子,转眼便包围几人。
江踽与褚良握住剑,将百里罪与小风筝护在身后。
江踽省视他们的旗帜,黑底红边,中间绣一只翱翔的雄鹰,是爱染明城十六卫鹰扬卫的旗,但看他们的胄甲乱七八糟,应该不是真正的鹰扬卫。
“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一个蟊贼策马向前。
“你们是谁?”江踽沉声问。
“没看到我们旗吗,我们是爱染明城大名鼎鼎的十六卫里的飞鹰卫。正道那群小儿攻打爱染明城,杀了我们尊主,为了给尊主报仇,我们正在筹集军饷……”
那人话未说完,头便已落地,脑袋在地上滚了一圈,在马蹄前停下,马上的身体突然从断口喷出血雨,随后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褚良收剑入鞘,江踽根本没有看到他有动作,他就在一瞬剑出手,夺人性命后回到原处。
“我与十六卫交过手,他们都是经由魔尊亲自挑选出来的爱染明城的护卫者,能力都是顶绝,而你们只是披上他们的衣服、打着他们的名号招摇撞骗的山贼罢了。”褚良冷声道。
“你、你又是谁?”其余蟊贼见到同伙瞬间命丧幽冥,无不惶恐,但又仗着以多对少,以为自己占据优势,故不肯退。
褚良只漠然盯着他们,那些蟊贼自己恼羞成怒,高声喝道:“宰了他们!”
蟊贼们提着武器策马杀过来,褚良迎着他们杀过去,江踽把百里罪推进屋里把门拉上,他挡住头顶落下的武器,一剑劈在马腿上,马儿痛得抬乱蹦,把马背上的人甩下来,接着就被其他马儿踩中。
一个拿枪的山贼朝着他冲过来,几枪挥下来,江踽硬接他几招,一时没防住,便被刺伤手臂。他身后是紧闭的门,无处可逃,只能看着高举的枪落下来。褚良突然从蟊贼身后跳起来,一剑刺向蟊贼,接着跳上马,将那蟊贼丢下去,策马回头继续杀敌。
得救后,江踽手里的剑落下去,他捂着手臂,猛地被人从后面扯进屋。
百里罪在他面前蹲下来,问道:“受伤了?”
江踽忍住痛意答道:“一点擦伤,没事。”
“只是擦伤血味怎么会这么重?”百里罪抽出烟杆,将上面绑的烟袋打开,取出几缕干草递过去,“这里面有春山笑、夏山滴、秋山净、冬山雪四种药草,每一种都具有止血止痛的功效。”
江踽接过来,放在鼻下嗅了嗅,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百里罪一直抽的就是这个东西?他把草药放到口中嚼碎,他脱下一只袖子,擦去血后将药草敷上去,又撕了一块布绑住手臂。此时褚良推开门走进来。
“刚才问了一下,这个村子是被一个自立为王的魔道徒带人洗劫的,村里的人也是被他们带走的。”褚良说道:“那支魔道徒的山寨离此处不远,你们换个地方歇息,我去查探情况。”
“褚侠士小心。”江踽目送他离去。
百里罪想必也听到越行越远的脚步声,他开口道:“外面情况似乎有些惨烈,我们换个地方比较好。不孤的伤没事吧?”杰伊文学网
“无妨,你照顾好孩子。”江踽拿上包袱,牵着马在前面带路。
天色暗下来,沿途没有灯火,只有几点秋萤在飞,江踽点上灯笼,至小丘下,才停下来。
东丹秋夜初泛寒意,江踽拾了些干柴生火,又拿了些干粮放到火边烤。马儿在夜色下鼻子喷气,秋虫在林中喓喓。
百里罪坐着对面喂小风筝喝东西,江踽抬头看到苍白弦月跃上天空,算算时日,离开天子城已有十来日了。
百里罪突然道:“不孤,长夜漫漫,听故事吗?”
“你不是说过不再说书?”
“只是你我为伍时不说,不孤不可随意增加期限。”百里罪又说:“再者只是说与你一个人听,无其他人。这回不说尔虞我诈,只说三个少年平凡的乐事,聊当解闷。”
树枝在火中燃烧,发出噼啪的声音,江踽添了两根柴,问:“你又要说谁?”
“庄嬴、厉殊行和小风筝。”
江踽抬眼看过去,火光照耀到的地方,百里罪盘腿而坐,怀里的婴儿安然入睡,他眼前蒙着黑绸,嘴角微微翘起,却没人觉得他是开心的。
“我有说过吗,庄嬴出生在三千幽冥界的事?”
“说过。”
“那就从庄嬴十二岁说起吧。”
“……”
百里罪看不到江踽的表情,往下说道:“三千幽冥界是重罪之人所去之地,又暗又荒芜又阴沉,行刑的声音不断,受刑者的哭嚎声不散,是非常可怕的地方。庄嬴稍微特殊一些,他的母亲庄荦是罪人,但他不是,所以行动上还算自由。他性格顽劣大胆,不服管教,经常在三千幽冥界闲逛找乐子,屡次闯祸被罚,却屡教不改。
“天狱是沉沦谷的别名,因谷壁凿有无数石牢关押犯人,故而得名。庄嬴在天狱游玩时,被一个歌声吸引到沉沦谷尽头,在那里没有石牢,只有一只铁制的巨大鸟笼,笼子上贴满了黄符,鸟笼里的人必然十分危险,才会被如此封印。
“但庄嬴按耐不住好奇心,揭开一张黄符看进去时,里面只有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女孩。不过她已经长得很漂亮了,乌黑的头发,金色的眼睛,身上穿的白衣好像会发光。女孩发现了庄嬴,她仿佛是第一次看到同龄人,高兴地同庄嬴说话,还告诉庄嬴说她叫风筝。
“她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庄嬴不相信这样的孩子会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如你所想,庄嬴把所有黄符撕了,她一瞬间就将整个铁笼挣碎。那是如同怪物一样的力量,只要她愿意,就可以撕碎一切。
“这股力量就是她的罪,也许她什么都没有做,但凭这种力量,就必须被封印,虽然她现在没做什么,那以后呢,谁也不敢保证未来她会将这种力量用在哪里,这就是‘以防万一’。
“可是从笼子里出来的小风筝什么也没有做,她像雏鸟一样把第一眼看到的庄嬴当成亲人,一直跟随着庄嬴,哪怕庄嬴做的事再荒唐,她也会跟着做。她就像信任自己那样信任庄嬴,毫无保留。
“与小风筝的相遇是幸运,与厉殊行的相遇便是倒霉。厉殊行带人在九幽山设陷阱抓鬼相府中逃跑的噬魂兽,同样在山上追噬魂兽当坐骑的庄嬴和小风筝不知道,不慎掉进了厉殊行的陷阱里。闻声而来的厉殊行看到被陷阱坑害的二人,非但不道歉,反而指责两人坏了他的陷阱……”
百里罪忽然顿了一下。
“怎么了?”江踽疑惑地问。
“忽然发现你的脾气与厉殊行还真有几分相似,固执自以为是,都不讨人喜欢。”百里罪低笑两声。
百里罪讲故事都不忘奚落人,江踽一棍子戳进碳堆,尘灰顿时扑起来。他心里默念不可与百里罪计较,咬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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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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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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