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精疲力尽的楚材已经不知不觉地靠在床头睡着了,而玉衡在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半晌之后,也迎来了新一轮的阵痛。如果说第一次的阵痛是十把刀一起捅进腹中,那现在的痛苦程度就是被一百把利刃同时折磨着,玉衡捂着肚子平躺在床上,是动也不敢动一下,想喊出来也没有一点儿力气,她的嘴唇极其苍白,脸色也差的不行,好在越往后阵痛的时间就越短促,终于,又熬过去了一段:“楚材…你醒醒……”
楚材是不小心睡着的,因为他心里一直牵挂着玉衡,所以睡得很浅,一叫就醒了:“怎么了?”
玉衡一把攥住楚材的手,呼吸肉眼可见的急促:“我好害怕……你要一直在这里陪着我,不要走…不要走……”
楚材连忙安慰她:“我不走,还有一个多时辰你就可以生产了,在咱们的孩子出世之前,我不会离开这儿半步的。”
虽然玉衡现在感觉很不好,但她还是扯出了一抹隐含坚韧的笑,纵使她眼里的泪水已经噙不住了:“楚材,你听着……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我……”
话才说了一半,阵痛就犹如海上的大浪般再次袭来了,玉衡疼得想要翻个身子蜷缩起来,却一点也不敢动,紧攥着楚材的那只手也因为疼痛而失去力气,渐渐地松开了:“疼…好疼……”
她的手刚要滑下去,就倏地被楚材拉住了,因为他无法亲身体会这种痛苦,所以比起说话,这个时候还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选择沉默为好。不久阵痛过去,看着玉衡拧成一团的眉头逐渐舒展,楚材问道:“还想吃东西吗?或者再看看书什么的,分散下注意力?”
玉衡摇摇头:“我不饿,也没心情看书了……我想喝水。”
楚材马上去倒了杯水过来,先把玉衡扶起来,再把水杯递给她,并趁着她喝水的时候问道:“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玉衡浅浅地啜了两口水,才发现自己根本喝不下去:“我说…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我永远爱你……”
为着这次玉衡产子,也为了弥补杨氏过世时的遗憾,楚材专门做了占卜,可卜出来的结果却是不清不楚的,联想到之前景贤告诉他的那件事儿,再听听玉衡现在给他说的这句话,楚材的脑袋突然嗡了一声,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那个最坏的想法还是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他说不出话,也无话可说,毕竟眼下照顾好玉衡直到她顺利生产才是最重要的,那些假大空的废话,他半句也不想提起。
楚材就这么陪着腹痛难忍的玉衡又熬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可以生产的时候,稳婆们也掐着点儿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其中最年长的一名向楚材行了一礼,道:“夫人即将生产,请大人先去帐外等候,帐中除我等以外仅留一名女婢即可。”
“不要,我要他陪着我!”面色惨白的玉衡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唰地就来了精神,而楚材也一样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这位太太,我不能留下来陪着她吗?”
年长稳婆坚决地回答道:“除了御医,任何男子都不能留在产房之中,还请大人马上离开,不要耽误了夫人生产。”
玉衡沉默了一瞬,忽然就改变了主意:“……楚哥儿,那你就去外头等我吧。”
楚材担心道:“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此时的玉衡连微笑都是那么的虚弱无力:“我也不是一个人呐,她们会陪着我的。”
楚材轻轻抚了抚玉衡的脸颊,虽然他很不放心,但还是听了稳婆的话,乖乖地出去了。彼时外面的景贤正要进来,就迎头碰上了楚材,后者愁眉紧锁、双目惊惶,甚至连声音都在止不住地发颤:“景贤,若有不测,务必保大人。”
那日他说的明明是“尽力就好”,眼下到了紧要关头却突然改口,这无非是在给本就因为紧张而有些心神不宁的景贤增加负担。时间紧迫,景贤没有给楚材答复,只看了他一眼便快步进去了,随后甘氏和几名御医也走了进去,楚材就这么一直惴惴不安地在外头等着,独属于草原夜晚的刺骨寒风将他的身体冻得无比冰凉,不多时,玉衡凄厉的叫喊声赫然从帐内传出,把候在帐外的人们都吓了一大跳,忧心如焚的楚材下意识地就想往里闯,却被身旁的意顺一把拉住了:“主子,您别冲动!”
“楚材大人,你不要冲动!”一把甜美的女声也紧跟着从背后传来,楚材回头一看,不觉错愕道:“四皇后?!”
盏合近前一步,捋了捋因为跑马而被风吹乱的头发:“我听说苏姐姐要生了,就赶紧从那边赶过来了。”
她从前在金国的时候见过宫里的嫔妃生产,虽然她们的叫声都很凄惨,但像玉衡这样叫得这么惨绝人寰的,她还真是头一回见,不过她不好意思实话实说,便只是安慰楚材道:“大人别紧张,女子生产的时候都是会大叫的,苏姐姐是有福之人,她一定可以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
“夫人,用力,您要用力啊!”与此同时,看着只能喊叫却又实在使不上什么力气的玉衡痛苦不堪的模样,稳婆们个个焦急万分:“不用力这孩子怎么生的出来啊?!”
玉衡当然想说她已经尽力了,但她的身子的确是虚弱的不行,那钻骨蚀心的剧痛也让她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余地,她明显能感受到孩子已经下坠到那个地方了,可他就是像个沉甸甸的大石头一样死死地堵在那里,无论如何也落不下来,明明满脑子想的都是用力,身子却像在模糊不清的梦里似的完全使不出力气,嘴上除了大喊大叫以外也发不出别的声音,四周的嘈杂喧闹更是让她烦躁不已,这令她既难受又憋屈,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用以遮挡的帷幕之外,景贤大声问道:“还是使不上力吗?”
甘氏紧紧地攥着玉衡疲软的手:“姑娘现在满脸都是汗,还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郑大人,姐姐如何了?”景贤刚刚掀开门帘,盏合就赶忙上去问了。
景贤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夫人太虚弱了,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我们刚刚给她服用了送子丹,要是她吃了这个还是没有力气,那就再给她服备用药。”
他耽误不得,一说完就又进去了,盏合回头看了眼低着头默默无言的楚材,沉声道:“没事的,放心吧。”
方才景贤掀开门帘的那一刹那,楚材就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景贤说的话他全部都听见了,而他本人也是通晓医理的,不会不知道那送子丹只有难产的时候才会用。此时的他并未表现出心里的担惊受怕,只是站在意顺身边揽着被玉衡的惨叫声吓得不轻的铉儿,仔细地留意着帐里的动静,不久,只听那乱七八糟的声音中倏地冒出了一句“头出来了”,楚材立刻抬起头来,闪着光亮的眸子好似颅顶浩瀚的星空,谁承想这句话刚被说出来没一会儿,玉衡的声音就突然消失了,细心的意顺见楚材的双手已经攥得快要冒出青筋来了,遂主动向盏合说道:“四皇后,您能帮我家主子进去问问夫人的情况吗?”
盏合正有此意,就在可儿的陪同下进去了,彼时御医们正在马不停蹄地抓药,把药包草草一裹就交给下人拿到帐外去煎,帷幕之内的稳婆们也都拿着各种沾满血的东西进进出出,满屋子都是浓烈的血腥味和药草味,冲得盏合直反胃:“诸位大人,夫人她怎么了?怎么不出声了?”
御医们忙得根本抽不开手:“夫人晕过去了,还流了不少血,郑大人正在帮她针灸呢。”
话音刚落,帷幕内就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叫喊,然后又立即变得激烈而卖力了起来,听到稳婆们不停地说着夫人醒了,盏合连忙走到帷幕里去,问道:“郑大人,姐姐方才是晕过去了吗?”
跪在床边的景贤把用来针灸的银针收好:“是啊,我还没下针她就疼醒了。”正巧有下人把煎好的止血药端进来了,他便站起来向甘氏说道:“快把夫人扶起来。”
盏合虽为玉衡揪心,但这帐里的气味实在熏得她难受,所以等玉衡把止血药一喝,她便捂着闷闷的胸口,带着可儿出来了:“大人,苏姐姐刚才是晕过去了,还好现在已经醒了,孩子也生出来半个身子了。”
楚材的心口猛地一绞:“晕过去了?”
盏合赶紧找了个理由解释:“姐姐又疼又累,晕过去也是在所难免…她不会有事儿的。”
这话对楚材来说反而火上浇油,虽然玉衡已经服用了送子丹,算是解决了难产的问题,但孩子一刻不出来,他又怎能放得下心。
随后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一声响亮的啼哭代替玉衡的叫喊声打破了这深夜之中沉郁而混乱的喧哗,这场猛烈而艰苦的战斗才终于宣告了结束,楚材抬头看了眼夜空中星辰的位置,大概用了半个多时辰,意顺则在一旁露出了转危为安的开心笑容:“主子大喜,夫人她生了!”
可儿亦凑到盏合耳边悄声道:“小姐姐,你听这孩子的哭声多响亮啊,就跟爆竹似的。”
未几,一名稳婆抱着已经裹在襁褓之中的孩子走了出来,向楚材行礼道:“恭喜大人,夫人诞下了一位小公子。”
看到自己的亲生骨肉,楚材自然欣喜,可他还是放心不下玉衡:“夫人见过孩子了吗?”
“已经见过了。”
“那我进去看看她。”
他说完就带着意顺和铉儿进去了,盏合跟可儿也紧跟其后,不料进去一看才发现帐里的人们没有一个面带喜色的,楚材觉得奇怪,就走进帷幕里向跪在一旁伤心落泪的甘氏问道:“怎么了?”
甘氏泣不成声:“姑爷,姑娘她失血过多,人怕是保不住了……”
楚材大惊失色,急忙冲到床前看了看奄奄一息的玉衡,嘶声大喊道:“景贤!我不是让你保住大人吗?!”
景贤已经被折腾得精疲力尽了:“止血药喂了三回,但就是止不住……”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救不回玉衡已然令他无比自责了,如今楚材又要撒火在他头上,他怎么能受得住呢:“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向后踉跄半步,竟一仰头昏了过去,还好及时被稳婆们扶住了,考虑到这段时间以来景贤对玉衡母子无微不至的照料,楚材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愧疚:“……你们先扶郑大人回去休息吧,他太累了。”
“都出去吧……”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玉衡突然开口了:“楚材…你留下……”
她想坐起来,楚材就坐到床头把她扶起来,让她在软枕上靠好。等帐里的其他人都出去以后,浑身瘫软的玉衡不自觉地斜倚到了楚材怀里,声色孱弱:“咱们的儿子…你看到他了吗?”
楚材颔首:“嗯。”
玉衡浅浅一笑:“他很可爱,白白嫩嫩的,就像你小时候一样。”
“你又没见过我刚出生那会儿的样子,怎么就知道他和我一样呢?”
“但我见过你七八岁时的样子呀,小孩子都是差不多的,更何况…你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啪嗒,一滴眼泪忽然落在了玉衡的肩上,她抬头看向双眼潮红的楚材,柳叶儿似的眉毛微微一颤:“楚哥儿,你别哭啊。”她伸手轻抚楚材的脸颊:“虽然我命不久矣,但起码我们的孩子诞生了,将来…他会代替我一直陪着你的……”
楚材握住玉衡抚摸着他脸庞的那只手:“这么多年来我从未珍惜过你对我的感情,甚至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为你办过,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玉衡,是我对不住你……”
玉衡却笑着摇了摇头:“不,你对我已经很好了,毕竟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我在单恋你,哪怕你只是对我笑一笑,我也会很满足的。”
楚材的眼泪越流越多:“我太迟钝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的眼里和心里早就都是你了……我已经…彻底离不开你了……”
闻言,玉衡无力地勾了勾苍白干裂的嘴唇,气息奄奄地叮嘱道:“楚材,等我死后,你切记不要再像从前母亲死时那样引咎自责了……你强加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责任,分明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她的表情很平静,一看就是将死之人的样子:“你要和孩子一起…好好地过下去……你们要是过得不好,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心安的……”
楚材一边低声啜泣,一边飞快地点着头:“嗯,我都记住了。”
“那两支珍珠簪子,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一人一支……”靠着楚材温暖馨香的身体,玉衡的眼皮愈发沉重:“还有婚礼……记得让我穿上婚服再进棺材,如果可以的话,送我…回中原去……”
楚材不由得搂紧了玉衡:“好,好……”
玉衡把脑袋埋在楚材怀里,像在品鉴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梨花香,唇角笑意渐浓:“楚材,在听到你说…你的眼里心里都是我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她抬起胳膊,软绵绵地揽上楚材的腰身:“我说过的,和你在一起的人一定会很幸福,而我…就是那个一直活在幸福当中的女人……”杰伊文学网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从我入耶律府那年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你就成为了我的全部。我爱你,十二年都不曾变过。”
楚材泣不成声,身体止不住地抽动着,他伸手抚上玉衡的头发,心底无尽的懊悔逐渐汇聚成了望不见底的深渊。玉衡的脸上仍然挂着笑意,她温柔地拍了拍楚材的背脊,樱唇轻启:“好了好了,别哭了,趁我现在还有一口气儿,咱们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嗯……”楚材连忙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低低地说道:“让我想想…从金字旁的名字……”他的思路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那对点翠珍珠簪上:“‘铸’这个字如何?铸颜的铸。”
“‘孔子铸颜渊矣’……铸就人才之意?”
“而且和珍珠的‘珠’谐音。”
“耶律铸,铸儿……”玉衡怔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好。”
她从楚材的怀里出来,抬眸望着帐顶的天窗:“何时天亮?”
楚材答道:“还早。”
玉衡心想自己怕是再也感受不到清晨阳光的温暖了,就缓缓地合上了眼帘,疲倦地道了一声:“那就再陪我一会儿吧……”她把自己的手覆到楚材的手上:“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教我骑马吧,我们可以一起…驰骋在………”
话至一半,她的手便像屋檐上的雨滴般滑落了下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三爷!三爷!您快让它停下来!”看着在后院里纵马乱跑的小楚材,下人们个个儿心急如焚,生怕他一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而就在这时,一个头上簪着山茶花,身穿粉色襦裙的小女孩突然冲上前去,一把抢过了小楚材手里的缰绳,大声喊道:“你再这么下去会撞到人的!!”
她哪里拽的住高头大马,话音刚落就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平白滚了一身的土,小楚材被她吓了一跳,连忙驭停了马并从马背上跳下来,一脸不悦地走到女孩面前道:“好大胆的奴才,居然敢拉我的马,不怕摔死吗?”
小玉衡忍着疼痛支起身子,拿袖子擦了把脸上的土:“不摔死也迟早要被你撞死!”
小楚材心想这奴才怎么没大没小的,就蹲下身来用马鞭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俏丽而陌生的面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见过你?”
小玉衡一把打掉他的手:“我叫陆月,是新来的。”
“陆月?胆子挺大。”小楚材用奶凶奶凶的表情盯了小玉衡几秒,就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朵山茶花,帮她戴到了头上:“把你裤腿儿挽起来。”
“什么?”“动作快点儿!”
小玉衡只好红着脸挽起了裤腿,露出了膝盖上的擦伤,小楚材抬眸瞟了她一眼,就从蹀躞带上的小皮包里掏出一瓶跌打损伤膏,轻柔地帮她抹了一点上去:“以后别再这样了啊,要是你下次还敢这么干,我就不给你上药了。”
看着可爱的小楚材给自己上药时的认真模样,小玉衡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脸也比方才更红了:“……知道了。”
正午,日头高照,明媚而妍丽,华耀而璀璨。
“我家主子从凌晨回来直到现在都把自己关在里头,他谁也不会见的。”意顺在楚材的帐外拦住了想进去探望的咸得卜:“大人请回吧。”
咸得卜有些内疚地抿了抿嘴唇:“我过来就是想为昨天打架的事儿和他道个歉,再安慰安慰他,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意顺叹道:“大人的好意我替主子心领了,还是先让他自个儿静一静吧。”
咸得卜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意顺一直阻拦,他也没有办法,就悻悻地回去了。不久,铉儿突然抱着小小的铸儿出现在了意顺面前,眨了眨葡萄似的双眼:“意顺哥哥,我和弟弟想进去看看阿耶。”
意顺俯身道:“铉少爷,主子他现在谁也不见,要不你们晚一点儿再来吧?”
铉儿却否认了意顺的话:“阿耶可能不会见别人,但他不会不见刚出生的弟弟。”他说完就径直绕过了意顺,小心翼翼地用身子碰了碰门,居然没有上锁。
意顺见他抱着铸儿开门不方便,就主动过去帮他开了门,铉儿进去之后,转身示意意顺把门轻轻地关上,就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青丝散乱斜倚在角落里的楚材身边,谨慎地跪坐到了他的面前:“阿耶……”
楚材低着头,浓密而微微卷曲的头发遮盖着他的脸颊,铉儿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藏匿在乌黑发丝里的那一对金耳环,正在幽暗的角落里静静地闪着光:“您不要伤心,您还有我们啊……”
听到铉儿用稚嫩的声音说出来的极为成熟的话,楚材稍微动了一下,露出了一双晦暗无光的眸子,可当他看到正在襁褓里熟睡的铸儿时,那双绝美的凤眼之中霎时便燃起了希望的光辉,他缓缓地向铉儿伸出双手,下意识地张了张干涩的嘴唇,从喉咙里幽幽地吐出了两个字:“……给我。”
铉儿遂把铸儿交给了楚材,后者用极其生疏的抱法将自己的孩子温柔地搂进怀中,并用指肚轻轻地抚了抚他肉乎乎的小脸儿。睡梦正酣的铸儿反射性地动了一下,楚材还以为是自己把他吵醒了,就赶忙抽开了手,不想铸儿只是无意识地咂了咂水嫩嫩的小嘴,并没有醒来,见他可爱得活像个一尘不染的精致瓷娃娃,楚材的脑海里再一次闪过了玉衡茶花儿一样娇美的脸庞,顿时他眼中的泪水一如高涨的海潮般猝然袭来,令他悲痛欲绝,便合眼抱紧了怀中的铸儿,像个孩子一样低声地啜泣起来。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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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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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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