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真看着身穿丧服跪在他面前的楚材,满脸都是不舍:“要是三五个月便罢,你这可是要去整整一年呐。”
面无表情的楚材去意已决:“先妣去世的时候,微臣因是戴罪之身,后来又跟随大汗来到漠北为官,所以一直都没有为她守制。如今爱妻离世,微臣不想再重蹈覆辙,但求大汗能够准许微臣送爱妻之灵柩去往中都,待服丧期满之后再回来。”
铁木真虽然尊重楚材的选择,但他还是不想让他走:“真的只为你夫人守制一年吗?应该不会临时变卦吧,万一你突然又要补上你母亲的那三年,那我可就不放人了啊!”
楚材道:“说句自负的话,看得出您其实是非常重视微臣的,而微臣亦不愿离开您太久,所以微臣只会为妻子守制一年,不会临时变卦。”
有他这句话,铁木真就放心了:“那你的两个儿子是不是就不能和你一起回来了?”
楚材微微颔首:“他们会一直留在中都,为他们的母亲守制二十七月,等期满之后,微臣会派人接他们回来。”
铁木真疑道:“二十七月?不是三年吗?”
楚材答道:“说是三年,其实只有二十七个月,也就是两年多一点儿。”
铁木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看着楚材这副坚定不移的样子,他又不禁在心里喟然长叹:“你们何时动身?”
“三日后。”
“嗯,我到时候让窝阔台护送你回去,他去过中原,路熟。”
听到窝阔台的名字,楚材居然莫名地感到安心,就俯下身去向铁木真叩头道:“微臣多谢大汗成全。”
傍晚,楚材正跪坐在玉衡的灵柩前默默地为她感伤,忽然身后的门帘被掀开,走进一名身着素衣的年轻女子,她捧着一套绣有白色山茶花的精美衣裙,主动跪坐到了楚材身边:“这套衣服我一个月前就开始做了,如今做好了,姐姐却再也没有机会穿上了。”
楚材连忙擦了擦挂在脸颊上的泪水:“四皇后有心了。”
面前的铜盆里刚刚被放进了一沓纸钱,暖黄的火焰烧的正旺,盏合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衣裙放了进去,平静地望着那巧夺天工的织品一点点地淬上燃烧的火苗,直到被完全掩盖:“楚材大人,你是个好男人,从前是我看错你了。”
楚材疑惑不解:“什么?”
盏合眨眨眼:“苏姐姐没跟你说过吗?她应该会跟你说的吧。”她见楚材露出了更加不解的表情,就解释道:“我从前给苏姐姐说过,你会在喜欢她的同时又去喜欢别的人,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你并不是一个花心的男人,只要你中意某个人,那就会一直专情于她。”
楚材这才茅塞顿开,可马上他就又有搞不懂的地方了:“您之前为何会觉得…我是个花心的人?”
这个原因其实有些难以启齿,特别是两个人现在都跪在玉衡的灵前,盏合不好直说,就概括性地回答道:“因为我曾经在宫里听过一些关于你的传言,而且是不太好的那种。”
楚材的心倏地一震:“什么传言?”
盏合避讳地看了眼面前的灵柩,身着绿色婚服的玉衡正手握一支点翠珍珠簪,静静地躺在其中:“苏姐姐在这儿,我不好直说,但当时主要还是因为广平郡王相中了你,想让你当我的驸马,而你在中都城内的名气又很大,我才专门儿留意了一下。”
流言这种东西,楚材在曲雕阿兰已经无意间地听过太多了,都是七分真三分假的:“谣言止于智者,四皇后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吧。”
盏合低头看向地面的火盆,那套衣服已经和那些纸钱一起燃烧殆尽了:“话是这么说,但这世上的智者又能有多少呢?被流言所坑害的人倒是不少。”
半晌,楚材又拿了一叠纸钱慢慢地放进火盆里,盏合的手里也拿着一叠:“大人何时走?”
楚材答道:“三日后一大早。”
盏合又放进去两张纸钱:“中原虽然有丈夫为妻子守制一年的规矩,但像大人这样恪守的却没有多少。”
楚材的言语中饱含深情:“玉衡和我虽然没有举办过婚礼,但我们是写过婚书的,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样,反正我一定会为玉衡守制,这也是为了报答她怀胎十月的辛苦。”
盏合浅浅一笑:“楚材大人,苏姐姐有夫如你,真是一桩幸事。”
三日后,清晨。
“景贤,我——”一脸愧疚的楚材正要开口致歉,就被景贤制止了:“行了行了,你我之间还用道歉吗?”
楚材盯着景贤秀丽的面庞看了半晌,就伸手捏住了他的肩膀:“玉衡死了,大哥二哥也早就和我断了联系,曾经的朋友们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景贤,从小陪在我身边的人,现在就只剩你一个了。”他说着便一把抱住景贤,拍了拍他单薄的后背:“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景贤点点头,也抱住楚材道:“我会一直等着你的,一路平安。”
和景贤道别之后,楚材跟着窝阔台走到为他备好的马车前,掀开帘子坐了上去,见窝阔台一直沉默着,楚材心想他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就突然叫住了他:“三殿下!”
窝阔台正要离开,听到楚材叫他,就又返回来拉开了门帘:“怎么了?”
楚材答道:“你不要骑马了,进来和我坐一块儿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稍等。”窝阔台先到前面去给查干夫说了一声,然后才回来上到马车里,坐到楚材身边问道:“你想说什么?”
楚材抬眸望着他,眼中有失落的神采:“这几日有很多人过来看我,唯独不见你来,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窝阔台心头一颤,浓睫轻垂,认真道:“我又能说什么呢,那些安慰的话只会让你更加痛苦,倒不如留你一个人静一静。而且……”他顿了顿,不由自主地撇过脸去:“我见不得你伤心的样子。”
楚材本来还想说点啥,但见窝阔台撇过头去,他终究是咽下了涌到嘴边的话。二人沉默了良久,直到马车启行,楚材方掀开窗帘,看着窗外苍茫而辽阔的美景幽幽道:“可以先去一趟义州再回中都吗?我想和玉衡一起再看一眼我们初见时的地方。”
窝阔台心想,自己和楚材的初见也是在义州:“辽东最近挺乱的,虽然你家在义州和中都的宅子都完好无损,到了那边也能落脚,但最好还是不要去。”
楚材怅然若失:“好吧……”他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等等,中都的宅子也完好无损?”
窝阔台答道:“不然额齐格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你走的。”
舟车劳顿,又起了个大早,待那灼烈的日头渐渐升高,楚材也在马车的轻摇慢荡之下安静地睡去了。彼时窝阔台正在专心致志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只听啪的一声,左摇右摆的楚材就无意识地靠到了他的肩上,并且有要往下滑的趋势,窝阔台被楚材吓了一大跳,还好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扶住,才没有让楚材砸到他的腿上。
见他一动不动地倚在自己肩上熟睡,窝阔台忐忑不安地纠结了很久,还是选择伸出手来轻轻地搂住他,并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脸颊。其实在刚刚得知玉衡死讯的时候,窝阔台是想带着酒来看看楚材的,但他猜得到楚材一定会选择为玉衡守制,他碰不得酒,那自己一人独醉也没什么意义。要是不带酒来的话,若是别人他倒也能安慰两句,但换做是楚材,他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就算他说了,顶多也是“节哀顺变”之类的没用的话,他只会默默地陪着楚材,抱着他也行,可总不能在人家老婆刚死的时候就腆着脸抱他吧,便是这么辗转反侧地想了很久,才让窝阔台最终决定了不去找楚材。
不过他究底是有私心的,比如像现在这样抱着熟睡的楚材,他就不会觉得自己很无耻——
‘算了,还是很无耻。’窝阔台在心里暗暗念叨一句,就向后靠了一点儿,在确保楚材不会从自己肩上滑下去之后,就把手从他的身上拿开了。
行至晌午,车队停到河边歇脚,当查干夫掀开门帘叫楚材和窝阔台下车活动时,两个人正脑袋挨着脑袋靠在一起,睡得不省人事:“主子们,快别睡了,下来走走吧!”
楚材先醒了,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拍了拍窝阔台:“殿下,起床了起床了,快起来!”
窝阔台倏地从睡梦中惊醒:“什么?到地方了吗?”
“当然没有,只是让咱们下去透透风。”楚材首先下了车,正好意顺拿着水壶过来,他就随便喝了几口,顺手递给了身后的窝阔台:“你喝吗?”
“喝。”窝阔台也渴的不行,就抓过水壶往嘴里灌了两口,又还给了楚材:“多谢。”
楚材把水壶交给意顺,突然他听到附近有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就连忙赶过去看,只见在儿子们的马车旁边,年轻的乳母正在来回踱步地哄着嚎啕大哭的铸儿,楚材心下一紧,便走过去问道:“怎么了?怎么哭了?”
乳母屈膝向楚材请个安:“回大人,小公子刚刚在车上就哭个不停,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楚材又问:“都中午了,该不会是饿了吧?”
乳母道:“早就喂过奶了,也没有要拉撒的迹象,但就是一个劲儿地哭闹。”
楚材觉得铸儿可能是想他死去的娘了,就向乳母把孩子要了过来,想亲自哄哄他。乳母见楚材抱孩子的姿势格外生疏,即便他是铸儿的阿耶,她也怕他这个样子会不小心把孩子摔了:“大人,您这么抱是不对的,要这样抱……”
不多时,铉儿回来了:“阿耶!”
楚材抱着已经不哭了的铸儿转过身:“铉哥儿,你去哪儿了?”
“我解手去了。”铉儿凑到楚材身边,看了看襁褓里睁着一双大眼睛的铸儿:“弟弟可算是不哭了,真可爱。”
楚材垂眸看着铸儿,露出了疼爱的笑容:“他一到我怀里就不哭了,这眼睛圆不溜秋儿跟个豆子似的,我越看越喜欢。”
没过多久,等铉儿回到马车上去,闲在一旁的窝阔台就跑过来凑热闹了,楚材连忙把自己的崽儿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他看:“三殿下你快来看,他多可爱啊。”
窝阔台看到粉雕玉琢又有些灵气的铸儿时,也笑了起来:“长得像你。”
楚材又仔细地看了看铸儿的脸:“是吗?我倒觉得他长得像他娘。”
“他是你们俩的孩子,自然跟谁都像。”
“殿下所言极是。”楚材把目光从铸儿那里挪到窝阔台身上:“你那四个儿子也很可爱,上回大汗过生日的时候,我看他们都在会场上活蹦乱跳的,除了……”他想了想那孩子的名字:“贵由王子好像一直待在他母亲身边,看起来不是很好动的样子。”
窝阔台淡淡道:“贵由是早产的,身体不大好,他素日里不太和他的弟弟们一起玩,但那几个小崽子倒是很乐意去找他。”
“你是不是一直都不喜欢他?”
“嗯,我也很少去看他,他认字说话都比其他孩子慢,性子也闷闷的,总觉得没什么生气儿。”
楚材蹙眉道:“三殿下,你最好不要这样,越是不健康的孩子就越需要关爱,而你身为贵由殿下的父亲,这是你应尽的责任。”
窝阔台还是不愿意承认这就是他自己的问题:“其实我不喜欢贵由,跟他额赫也有点关系。脱列哥那是个很有才华的女人,会好几种乐器,舞跳得也很好,自打我某日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就常到她帐里去看她,可每当我想和她干点什么的时候,她就会突然把贵由叫出来让我看,一下子就把我的兴致浇灭了。”
“我又不是从来都不去看贵由,结果她非要给我整这么一出,搞得我尴尬得很。不过我舍不得脱列哥那的才情,倒还是会去找她,好在她现在已经不这样了。”
不料楚材却和他唱了反调:“还不都是因为你不常去看你儿子吗,你要是多去看看他,王妃至于这么做吗?”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窝阔台没好气地侧过身去,因为楚材说他,所以他有小情绪了。
大家都是男人,楚材看得出来他是在闹小情绪,就心直口快道:“殿下是嫌我不给你面子吗?放心,这儿没别人,丢不了你的脸。”
窝阔台当然知道这个,但他非得闹一闹才行:“你手里抱的不是人?”
可惜楚材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闹小情绪:“刚出生几天的小崽子能知道什么?行了行了,人高马大的闹什么脾气啊,又不是小孩子。”
果然,没有酒的帮助,有些事情做出来就是这么尴尬。窝阔台自讨没趣,意欲离开:“我走了,待会儿骑马去。”
楚材忙道:“你非得骑马吗?”
“我不喜欢坐车,一坐就浑身难受。”
“那刚才也没见你喊难受。”
已经走了几步的窝阔台听到这话,立马回过身来揪了下楚材的脸瓣儿:“还不都是为了你。”
力道有点儿大,楚材不禁喊了一声,娇滴滴的:“啊…疼。”他猛然反应过来,连忙故作阳刚地清了清喉咙,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是夜,凉风习习,繁星满天,在走了半个月的路程之后,今晚他们会在这片茂密而寒冷的森林里休息,因为不到中原就没有客栈可以住,所以这些天他们都是走到哪儿就睡到哪儿,今天也不例外。
窝阔台正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下,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头顶被树叶所掩映的沉静星空,未几,一个白色的身影悄悄地走到了他旁边坐下,那股子扑面而来的清润梨花香,窝阔台不看都知道是谁:“和夫人说过晚安了吗?”
楚材道:“说过了,每天一句早安,一句晚安,但愿她真的能听见吧。”他不由自主地看向窝阔台手里的酒囊,面带犹豫:“…就这一个吗?”
“多着呢。”窝阔台把酒囊递给楚材:“要来一口吗?”
楚材撇过头去:“不了,我现在酒肉不沾。”
“那你问我干什么?”
“只是问一下而已。”
窝阔台薄唇轻挑,笑意浅浅:“肉可以不吃,酒不能不喝,况且你要是不喝酒,也说不出心里话呀,这都大半个月了,就别压着自己了。”
他说着就把酒囊递到了楚材嘴边,但被后者躲过去了,见他如此固执,窝阔台就自己喝了两口酒,悠悠道:“没必要,真的。你不是汉人,又在蒙古做官,干嘛还要遵守那些繁文缛节?要知道额齐格他其实很不喜欢这种繁琐的规矩,他能让你回中原只能说明他宠着你,身为怯薛执事却一整年都不为大汗工作,想想都觉得任性。”
楚材却不以为然:“我倒是想离职一年,大汗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窝阔台无奈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蒙古这边从来就没有官员必须丁忧守制的规矩,向你去世夫人表达感情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偏要选这最压抑的一种呢?”
忽而一阵小风吹过,把茂密而翠绿的枝叶扰得簌簌作响,也让楚材冷不丁打了个颤:“我虽不是汉人,但自幼接受汉法教习,小时候也为父亲和叔父守制过,早就习惯了。你说压抑,我倒不觉得有多压抑,顶多就是服缟素、禁娱乐、忌酒肉、不同房,别的也没什么了。”
对于既贪玩又贪酒的窝阔台而言,这简直是要了他的命:“这还不压抑?!那对你来说什么才叫压抑?”
楚材表现得很平静,像一汪涟漪微漾的清潭:“这种事情民不举官不究,背地里偷偷喝酒吃肉或者和妻妾同房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也要看是在什么地方,像金国在这方面就一直管得不严,若是放到宋国去,一经发现,那可是要被重罚的。”
“噢…我明白了。”因为找到了让楚材喝酒的理由,窝阔台灿金的眸子里亮起了一抹狡黠而又明快的光:“那你不就可以喝酒了吗?你现在是在蒙古的地界上,喝了也不会有人罚你的。”
楚材表示拒绝:“我要自律。”
“就一次,一年就这一次,好不好嘛?”
“你干嘛非要我喝酒啊?”
窝阔台有些心疼地看着楚材:“那日你让我到你车上去说话,但一路上你根本就没和我说上几句,我不相信那就是你要说的全部,你一定还有什么事儿一直压在心里,所以我才想让你喝点儿酒,好把剩下的话都吐出来。”
一个多时辰后,夜深人静。
“你说你这人…啊……”因为醉酒而满面潮红的楚材使劲儿推了一下旁边的窝阔台:“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窝阔台有点后悔了:“你真的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没有!”楚材又推了他一下:“你…烦死了……你走开,你…走开……啊……”
虽然这酒是楚材自愿喝的,但窝阔台到底挑唆了人家,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极不道德的事情,就满面愁容地抹了把额头,沉默着起身离开了。不成想他还没走出几步去,楚材就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扑到了他的背后,伸手抓住他的双肩道:“别走!”
楚材的个子和窝阔台的眼睛平齐,所以靠在他背后的时候,他的脸正好贴在他的后颈上,感受着那温热的鼻息缓缓地在后颈轻抚,窝阔台的身体突然像被闪电击中一般猛地抖了一下,然后就变得酥麻起来,甚至还有一丝敏感的瘙痒,像是灵巧的小蛇在身上飞快地钻爬。
“三殿下…你不要走……”忽然带上哭腔的楚材逐渐攥紧双拳,用力地扯住了窝阔台的衣服:“你和景贤一样,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我已经失去了玉衡……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了……”
他把流出来的眼泪尽数擦到了窝阔台的衣领上,双手也从窝阔台的肩膀处一点点地往下移,搂住了他的腰身:“你要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要离我而去…三殿下,你…听明白了吗……?”
窝阔台的心脏倏地颤了一下,那里逐渐涌上来了一些浓烈而冲动的感情,但不知是喜还是忧。他拉住楚材的手,想让他松开自己,虽然楚材明显表示了抗拒,但窝阔台还是强行拽开了他的手,随即便转过身来毫不犹豫地将楚材圈进自己的怀中,那姿势亲昵得显然不像是在抱兄弟朋友。
不用他开口说话,就这么一个无声的动作便能让楚材安心,并伸出双臂大胆地迎回他。不久,楚材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点儿,就凑在窝阔台耳边轻声细语道:“等我们到中都以后,你能不能不回曲雕阿兰?反正…你就算回去也赶不上那达慕了,大汗那边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做……”
窝阔台回答道:“还是要回去的,万一那边突然出了什么事情呢,我可没你这么任性。”
“不行!”楚材唰地挣开了窝阔台,身子摇摇晃晃的:“你不在…就没有人陪着我了……我倒是想和玉衡说话,可她永远都不会再回复我了啊!所以说…你……”他猛地在窝阔台的胸口上捶了一拳:“你烦死人了!!”jieyidazhiye.com
这一拳没把窝阔台怎么样,倒是让楚材自己晕头转向地往后跌了两步,好在窝阔台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不然就该摔秃噜皮儿了:“楚材,你喝醉了。”
“殿下……”楚材倚在窝阔台身上,垂着眼帘弱弱地说着:“我困了…这里好冷……”
窝阔台摸了摸楚材被风吹得冰凉的手,就把他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揽着他的腰送他回马车上去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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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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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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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夜阑珊免费阅读.https://www.jieyidazhiye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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