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桌上安静了片刻。独孤枫想起一个笑话,正要说,简宁突然放下筷子,拿帕子掩住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太皇太后道:“怎么?是不是想吐?”简宁点了点头。太皇太后摆了一摆手道:“去吧。到后头歇一歇去。”简宁主仆遂往后殿去了。
人一走,太皇太后脸上的笑意立刻荡然无存。她至今不能相信佳人腹中所怀的是先帝的骨肉。今日之所以邀她前来赴宴,不过碍着小皇帝的面子罢了。皇甫琰自从当上皇帝,与佳人相处的日子益发少了。见母亲突然离席,连声问:“妈妈怎么啦?妈妈怎么啦?”皇甫珏道:“笨蛋!妈妈要生小弟弟了。生小弟弟都要吐的。”
她小小年纪就说出这样老成的话来,本来是极易引人发笑的。可是宴桌上却没有一个人笑。圣母皇太后的怀孕,对皇室而言,无疑是丑闻一桩。至于佳人所说“等孩子生下来,自然见得分晓”的话,也没有多少人相信。所谓龙生九种,九种各别。即便真是先帝的子嗣,除非容貌生得与先帝一模一样,不然的话,总是不能令人完全信服。
将胃脘里的东西尽数吐了个干净,漱过嘴,梳洗了一番,简宁由阿奴、晚香搀扶着从长乐宫后殿走了出来。渡在回廊上,只见独孤枫由另一侧回廊正朝前殿踱步而去。瞧情形,也是刚从后殿盥栉出来。心想:正好同他说上两句。便命晚香追上去传话。晚香沿抄手游廊,跑到另一侧,至独孤枫跟前屈膝纳了个福,将来意说明。独孤枫听了,转过脸来张望。简宁遥遥地向他笑了一笑,接着,倚住一根廊柱在阑干边坐了下来,意思是我在这里等你。独孤枫会意,朝佳人这厢款步走了过来。
“有何指教?”他略拱了拱手,语气随和,颇为漫不经心。若换做别人,或许会觉得无礼,但是简宁身为现代人,本来就不讲究那些虚礼俗套,何况接下来的话题正是要将独孤枫视作朋友才能提及的,所以丝毫不予介怀,反而依着他的口吻,浅笑道:“指教是没有。不过有一二问题要请教你而已。”佳人说话时,依旧坐在原处,连礼都不曾还一个。
独孤枫见她这般,脸上现出笑意,拉起袍角,就在人儿身边仅隔一尺的地方坐了下来。简宁向阿奴、晚香各使了个眼色,待二人退至远处,方道:“坐得这样近,你就不怕太皇太后和你姐姐生气吗?”独孤枫反问:“你怕吗?”简宁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反正太皇太后和你姐姐已经对我盖棺定论了。无论作好作歹,在她们眼里我都是个不守妇道、不讲廉耻的坏女人。”说着,呵呵干笑了两声。
独孤枫向佳人脸上瞧去,但见她薄施粉黛、樱唇轻点,真真肤如凝脂,腮凝新荔。大抵是怀了孕的缘故,眼皮微微有些浮肿。而一张小脸却因为食欲不振加上心情郁结,消瘦得愈加厉害了。“你到底是不是?”简宁道:“什么?坏女人吗?依你看呢。”独孤枫复又向她脸上审视。这一回一直望到佳人被瞧得不好意思,讪着脸低下头去,方才收回目光,说道:“你是不是个坏女人,与我毫不相干。”
拽什么呀!简宁心头一阵不快。过了半晌,方抬起头来,和颜道:“说正经的。上回为什么要帮我?”独孤枫脸上现出不解的神情。“上回?哪一回?好几年前的事还提它做什么?《女报》早停刊了。说起来,真是白忙活一场。”装傻!简宁不自觉地白了独孤枫一眼,应道:“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实在不肯说,我也不勉强。总之,我要谢谢你。还要代七七谢谢你。”
独孤枫道:“七七?”简宁道:“嗯,七七。孩子的小名,我给起的。”说着,伸手抚上肚腹,脸上尽是期盼,又隐含一丝哀伤。“他是皇上在七夕那一晚留给我的。所以我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做七七。再合适没有的了,是不是?”回廊上悬挂的绉纱宫灯轻轻摇曳着,映衬得佳人脸上粉光脂艳,明丽不可方物。独孤枫暗暗叹了一口气,不由点了点头,以表赞同。
“那么,你相信孩子是先帝的,所以才帮我的对不对?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说实话。”说了半天,简宁又将话题绕了回去,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独孤枫被她歪缠不过,正要反问是不是霍青告诉你的?什么时候告诉的?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时,一名太皇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女从前殿走出来,正朝这厢回廊行来,多半是给派来催请他二人的。独孤枫遂起身道:“今日来不及细说。明日午后我要带小公主去南苑校场学骑马。你来了就知道了。”说完,不等佳人答话,便揖了一揖,迎着那名侍女走了开去。
回到正殿,宴席已撤,众人正陪太皇太后闲谈。独孤柳道:“怎的去了这样久?”独孤枫爱理不理的,径自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佳人后脚跟了进来,独孤柳见状,立时明白了,狠狠瞪了她兄弟一眼。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太皇太后便催着简宁回芳菲殿歇息。又谈了一会儿,皇甫倩、崔紫墨亦双双告辞。小两口至今未有好消息,令太皇太后忧心忡忡。此时想来,崔家那样的小门小户并非完全没有好处。若是换做名门望族,那么后代子嗣要紧,皇甫倩数年不孕,驸马恐怕早就另外纳妾生子了。
独孤枫临走前,皇甫珏扯着他衣袖道:“舅舅,舅舅,别忘了呀。”独孤枫道:“知道。忘不了。”太皇太后笑问:“说什么呢?什么事忘不了?”独孤枫遂将明日要进宫来带永泰公主前往南苑校场学骑马的事说了。独孤柳因道:“这样冷的天气,学什么骑马?公主才多大,急什么?”独孤枫道:“正要拣这样的天气才好。身上衣服穿得多,就算摔跟头也不怕。”又道:“六岁,不小了。上年商会派人前往北地买马,回来后说起一路上的见闻。那些胡人不过四五岁,便能独自一人骑马驰骋了。我六岁时不也学会骑马了。”
独孤柳道:“你是男子,女子怎能与男子相比?那些胡杂,吃喝拉撒睡全在马背上,咱们堂堂汉人,岂可与之相提并论?”独孤枫知她还在为方才的事生气,便不再多言,向太皇太后唱了个大喏,抱起皇甫珏一直走到长乐宫正门外,放下小家伙,坐上步辇出宫去了。
在承天门换乘了自家马车,独孤枫吩咐车夫回东市的别墅。出了朱雀门,马车沿朱雀大街左转,刚上启夏大街,迎面疾疾驶来了一辆骡马。那拉车的骡子想是受了惊,正一路撒蹄狂奔。亏得车夫眼明手快,及时拨转马头,让出一条窄路来,才避免两辆车迎面撞上。不待主人发话,独孤家跟马的仆从早是一拥而上,将那辆好不容易停下来的骡车团团围住。赶车人听说方才险些冲撞了安逸侯的马车,吓得魂不附体,不住地求饶讨命。
独孤枫坐在马车内,也是闲来无事,便随口问道:“车内坐的是什么人?”仆从将他的话传了过去,下一刻,便见从骡车上跳下来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一身苗裔服饰,披着玄色斗篷,头上包着青布头帕。那少年走上前来,举起右手横放于胸前,先行了个苗人的礼节,然后又学汉人模样,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说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适才骡子不知为何受了惊,险些冲撞了您的马车,请您原谅。”
独孤枫听他一口纯正的滇南口音,行的又是苗人礼节,问道:“你是从南昭国来的吗?”那少年道:“正是。”独孤枫道:“车上还有什么人?”那少年道:“还有我的祖母。我们是到这儿来探望初云公主的。”独孤枫道:“既是使节来访,怎的没有礼部官员陪同?可有文牒没有?”那少年道:“我们并非使节。我祖母曾是公主殿下的乳母。闻得贵国皇帝陛下驾崩,祖母心里挂念公主,特地命我陪她不远千里前来探望。才刚进城,正要去皇城谒见。”
“原来如此。”独孤枫低头略一寻思,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宫门已经关闭了。你们以私人身份前来探望,不便破例搅扰。依我看,今日且随我回府,明日我正巧有事要进宫,到时将你们祖孙一同带进宫去,如何?”那少年知道车内说话之人乃是当朝母后皇太后的胞弟,听得如此说,便道:“容我问一问我祖母。”说着,回身走向骡车。这当口,独孤枫不容分说,已然吩咐仆从们清障跸道,务必将那祖孙俩带回东市别墅。祖孙俩见事已至此,无法拒绝,只得跟着去了。
回到东市别墅,独孤枫吩咐家奴预备两间上等客房好生款待祖孙俩。那祖孙俩一路风尘仆仆,自是疲累不堪,洗漱了一番,吃过点心,正待各自歇下。不料独孤枫换了一身家常服饰,又连夜前来探望。二人少不得出来相陪。原来那少年的祖母姓白,自十六岁起就在南昭内宫当差。初云公主降生之后,她便为乳母,经年细心抚育,一直到公主七八岁上完全断了乳。她与公主感情极深,与母女无异。当年霍青前去大理迎娶初云公主之时,正逢白氏丧夫,留在家中举哀,不曾亲送公主出嫁,至今引为憾事。
独孤枫问起祖孙俩一路上的行程,何时从大理出发,何时入的潼关,南昭的情形如何。祖孙俩一一作答。前文述及,云姬系南昭国当朝显庆王的爱女。其时,显庆王已年届五旬,身体倒还康健。由于金鹏与南昭联手作战,最终取得了对大燕战事的压倒性胜利,南昭原本与大燕在西北边境上的长年冲突得以彻底解决,南昭国内形势稳定,百姓生活富足,两国关系也随之愈加紧密。
三个月前,皇甫擎病逝的消息传到南昭,举国上下一片哀叹之声。不仅因为皇甫擎是邻国的一位伟大的君主,更因为他是初云公主的丈夫。人们纷纷叹息公主命薄,嫁给了这样好的男人,生下一双儿女,到头来不过短短七年,幸福便到了头。显庆王怜惜女儿孤苦,本欲派遣使节前来慰问。谁知,不久又传来了初云公主怀孕的消息。
这对南昭王室而言,无疑是一桩令人尴尬的消息。经过多番打探,流传在大都坊间的那些蜚短流长一字不差地传进了显庆王的耳朵里。“我没有这样的女儿!”作为父亲,他痛心疾首,身为南昭国王,他觉得愧对社稷百姓。“让她自生自灭去吧。”他决心不闻不问,也不允许王后提起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被视作皇室瑰宝的唯一的女儿。王后无计可施,于是想到了白氏。作为云姬的另一个母亲,她义不容辞,所以便有了祖孙俩这一次的大都之行。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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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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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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