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一侧则由太尉刘显达坐了首席。刘显达年少成名,仅比皇甫谦年长两岁,却是皇甫谦多年的上司,封车骑将军,时任平南道行军大总管。在金鹏与北燕长达数年的交战中,于南线战场上屡立奇功,为先帝所重。至先帝崩逝,已官至兵部侍郎。后太尉霍无忌因霍青一事挂印去职,得以擢升太尉一职,兼领兵部尚书。
刘显达并非世家出生,而是滇军一名百夫长的儿子。因武艺超群,足智多谋,以军功一路晋升,可谓白手起家。亦因身后没有世家大族的支持,为人处事一向谨慎,不敢有丝毫逾越。自掌天下军政事务以来,每遇军中有要事,必向平西节度使皇甫嵩、镇南节度使皇甫谦咨文,获二人首肯,方肯裁夺。
皇甫谦坐在刘显达下首,其后是兵部各司的要员及在京五品以上将校。而平西节度使皇甫嵩因西北正值冬季,大雪封山,起行不便,已命人修书向朝廷陈情,遥祝太皇太后圣寿安康,自请留守北燕王庭。这也算是皇甫谦与这位大伯几番交涉后,老爷子给出的态度。
简宁垂首跪在皇甫谦身后,听见殿外传来激昂欢快的乐曲,眼目所见,衣香鬓影,一派繁华。这般光景是何等熟悉,回想一番,又彷佛是上辈子的事。正自感慨,忽听外面更鼓声响起,应是戌正时分了。丝竹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殿外的云石台矶上三声净鞭响。简宁随众人一同站起身来。
只见殿头官步入殿内,朗声唱道:“皇上驾到。”话音落处,当朝天子皇甫琰头戴十二旒玄色冕冠,着衮服,用全副天子仪仗步入殿内。众人立时山呼万岁,行叩拜大礼。过了片时,便听一童声道:“众卿平身。”殿头官道一声“起”。众人方才起身谢恩。
简宁强抑住心头的激动,抬头向那金阶上的御座张了一眼。好一个少年天子!虽未长成,但英气早发,似芝兰玉树,卓而不群。
不一时,又听殿头官道:“太皇太后驾到,皇太后驾到。”众人又山呼千岁千千岁,齐集跪地行礼。过了一会儿,便见御座后的珠帘内人影憧憧,环佩叮当。随即响起一个温婉的女声,缓缓说道:“诸位爱卿免礼。今日是太皇太后圣寿,理当家国同庆。诸位切勿拘束,务必放开怀来,尽兴才好。”众人道声领命,一同祝颂太皇太后千秋,便纷纷起身归座。立时便有宫婢鱼贯而入,摆酒布菜。
那御座后的珠帘就在此时被内侍以金钩挂起。只见太皇太后、皇太后两位独孤氏端坐在小皇帝身后,一般都是凤冠朝服,一般气度雍容,连那脸上的淡淡笑容也是一般端庄妥帖,无懈可击。简宁不由想起白天在法华寺慈航殿里拜谒过的那尊女相观音。jieyidazhiye.com
从前到这太极殿来,她不是坐在御座之侧,就是居于珠帘之后。今日时移事易,她以一个下人的身份,跪于丹墀之上,远瞻御座,随众人山呼叩首。从前不觉得什么,今日方知匍匐在他人脚下的滋味。难怪越是身处低谷,越是向往山顶的风光。越是身份卑贱,越是渴望出人头地。
“来,别愣着。给本王把盏。”
皇甫谦在桌案底下捏了一下简宁的手,将盛酒的琉璃盏举到她面前。简宁忙道声是,掇起酒壶为他斟满,一边道:“怎么不见永泰公主?”皇甫谦向邻桌的刘显达隔空敬酒,将杯中物一饮而尽,方道:“她的性子你不知道吗?且等着就是了。”
简宁已从房子陵口中得知,皇甫珏因为无人管束又值青春期,行事乖张叛逆,横行霸道。不想竟已这般出名,连皇甫谦也有所耳闻,心中蓦地既负疚又难过。不自觉瞧了瞧坐在对席的七七。女孩儿初时还觉新鲜,不时东张西望。此刻四周觥筹交错,渐渐喧嚷起来。到底不习惯,缩在婉儿怀里,小小一只,蔫蔫的,半句不敢吭声。
“宴席既已开始,怎么没有歌舞助兴?是在等我吗?”这时,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只见一个身穿华服、梳着双丫髻的绝色少女带着两名美貌侍女走进殿来。殿头官急忙唱道:“永泰公主到。”众人少不得又得起身行礼。
皇甫珏环顾四周,绝美的小脸上溢满骄傲又明媚的笑容。她是帝国皇冠上最耀眼的明珠,再长两年便将是这天下出身最高贵最美丽的女子,自然有她骄傲的资本。
若无今日之事,不知道独孤柳会对珏儿的未来做何安排。心气如此之高,倘若身不由己,只怕很难获得真正的幸福。要说今日之前,简宁对此次勤王一事尚存一分半分的犹疑。此时此刻,作为母亲,她退无可退。正如霍青所说,哪怕身后被人挫骨扬灰,留万世骂名,这一辈子她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为了自己,也为了珏儿、七七。既为我儿,就该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
皇甫珏的到来,使得太皇太后脸上的那抹笑意透出了些许无奈。她冲皇甫珏招了招手道:“来,快到哀家身边来坐。”皇甫珏行至金阶下,向太皇太后叉手施了一礼道:“珏儿祝皇祖母年年岁岁,太平安康。”说完,提起裙角拾级而上,紧挨着太皇太后在凤椅内坐了下来。
皇甫琰转过脸来问道:“姐姐去了哪里,一整日不见人。”皇甫珏笑嘻嘻的,不接他话。皇甫琰又道:“又到哪里闲逛去了。今日是什么日子,还要往外跑。”皇甫珏冲他扮了个鬼脸。皇甫琰脸色一沉,哼一声将头转了回去。
太皇太后瞧在眼里,摇头道:“你们两个孩子何必置气?人来了就好,还有那没来的人呢。”皇甫琰知道说的是姑姑皇甫倩和安逸候独孤枫,因是长辈,不便置喙,便装作不曾听见。
皇甫珏却好似得了理一般,接口道:“今日东市闭市得晚,我就多逛了一会儿,想给皇祖母您多挑几样新鲜的物什做礼物,所以回宫晚了。皇祖母的生日,我可是时时刻刻记在心里的。礼物都让人送去长乐宫了,明日您得了空,瞧瞧喜不喜欢。”
太皇太后道:“宫里什么东西没有,也值当你花那么些功夫?姑娘家原该静下心来好好学学女红,烹茶、煮饭、摆弄花草,这些才是正经。以后虽不用你动手,但是好歹得会吧。哪怕读书、写字,总比你整日骑在马背上强。姑娘家整日抛头露脸,教太阳晒着,北风吹着。现下不觉着,等过几年你可别抱怨别人家的皮色怎么保养得那样好,偏我黑魆魆的。”说时,捏了捏皇甫珏的粉颊。
老人家上了年纪容易嘴碎,但那话里也确实包含一份关爱之情。皇甫珏拉下太皇太后的手轻摇道:“知道了,知道了。皇祖母要珏儿做个画上的美人,珏儿遵命便是。只是过了几年,皇祖母要是问起,别人家的姑娘个个苗条,偏生我家这一个如此胖大,淑女倒是淑女,只是跟窈窕二字竟是一点儿不沾边。这是怎么一回事?那时我就说,还不是听了您的话,每日吃饱了坐着不动的缘故。”
几句话逗得到老人家前仰后合,不住念佛道:“你这张小嘴,阖宫上下再找不出第二个能说得过你的。罢了,既是要看歌舞,让教坊演来就是。免得大家干坐着吃酒,甚是无趣。”说完,自有殿头官传令下去。
不一时,一群穿红着绿的舞姬从殿外鱼贯而入,和着悠扬婉转的乐曲,在大殿中央猩红色的地衣上翩翩起舞。众人或饮酒,或赏乐舞,或交头接耳,果真放开怀来。夜宴的气氛随之变得轻松起来。
鼓乐声中,只见有女官在独孤柳耳边说了几句。太皇太后遂看向独孤柳道:“可是有消息了?”独孤柳道:“正是。公主府的人说,是崔驸马的父亲崔皓病了。前几日就不大好,今日早起已经口不能言。妹婿回家侍疾,倩儿一定要同去,今晚上就不过来了。说是过几天等公公好了,再来给您赔不是。”
太皇太后一听,算是安下心来,喃喃道:“上了年纪的人,今日不知明日的,也是没法子的事。叫人传我的话,让公主好生在崔府尽几天媳妇的孝道。我这里她什么时候来都是一样的。”独孤柳道声是,一边命侍女传话。太皇太后又道:“枫儿呢,他有什么天大的事脱不开身?”
原来独孤柳怕坏了太皇太后的兴致,已经吩咐底下人不许将今日法华寺里发生的一切透露出去。只得言道:“枫弟如今性子疏懒,又累不得,且随他去吧。您就当他还在扬州。”太皇太后面色一滞,少不得叹息一回。因碍着两个孩子在场,别的话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宴席过半,太极殿里的气氛愈发热烈。舞姬献舞毕,便是教坊的杂耍班子为寿宴助兴。各种奇淫巧技,或惊险或夺目,引得观者不住地鼓掌叫好。不时有官员、皇亲携家小至金阶下向太皇太后敬酒称贺。太皇太后有了年纪,不宜多饮,依旧频频举杯沾唇,以全礼数。
小皇帝皇甫琰年纪虽小,但是每日坐朝,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安坐于龙椅之内,全无一丝不耐。皇甫珏性子跳脱,坐到此刻,汤饭已吃得半饱,便有些不耐烦起来,欲寻人一同淘气。因今日霍家希文、希平两兄弟不在,她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房家的君虞。
话说房君虞现为天子伴读,一言一行,循规蹈矩。皇甫珏平日领着霍家兄弟一同胡闹,也曾邀过君虞几回,皆被他婉言拒绝。皇甫珏因此嫌他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而房君虞与皇甫琰私下里闲谈时,常呼皇甫珏为疯婆娘。二人互相看不上对方,日常见面,至多点个头。若是远远望见,还要绕着走。虽是表姐弟,但是交集甚少。
今日皇甫珏穷极无聊,便想起房君虞这个人来。凝目望去,只见少年正襟跪坐于褥垫之上,俊眼修眉,肤色白皙,举动淡然,极是清贵。皇甫珏想起平日里这表弟总是仰头拿鼻孔看人,心下不觉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她挽起披帛,正待起身去寻他晦气,不想房君虞已经先她一步起身离席,回身从一青衣侍婢的怀里牵过一个小女孩儿,缓缓朝金阶走来。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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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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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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