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见过礼,房子陵道:“除了人口多了,竟似回到了从前一样。快走吧,母亲父亲等你们呢。”说完,便分派君虞陪两位公主同坐一辆马车,婉儿与七七的教养嬷嬷高氏并皇甫珏的贴身侍女共乘一辆,其余侍女共乘一辆,简宁则独乘一辆。房子陵翻身上马,与方海等御林军并房家的护卫们拱卫着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向乌衣巷而去。
“方才看见独孤枫从宫里出来,瘦得没个人样了。哎!”
隔着一道棉帘子,房子陵在马车外发了一句感慨。过了半晌,车里并不见回应。他正觉没趣,车内人忽道:“他今后要去哪里?”房子陵控住辔头靠近马车,应道:“听说回歙州外祖家。他外祖家是那里的望族,颇有些产业。这是太皇太后的意思,皇上宅心仁厚,已经准了。”
车里的人嗯了一声,说道:“但愿他从今往后安分度日。”房子陵道:“若果真如此,倒也罢了。据太医院的消息,最多两三年吧。虚损至此,脏腑郁结,怕是神仙也救不得了。”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这是他咎由自取,谁也帮不了他。”
“正是此理。”房子陵忍不住又发感慨道:“世上的事讲究缘分二字。无心之人,纵然有缘相识,不过镜花水月,终是无分。但凡有心,纵是千难万险,也要与天争个高下。”
这时,马车的窗帘从里面掀起一角。简宁定定地看着房子陵,粉白的脸上似嗔似喜。房子陵被她瞧得面上一窘,忙打哈哈道:“我知道。原不是人人都有那份运气。我认命,认命还不行吗?”
车队进了乌衣巷,到了房家老宅,绿珠扶着静仪公主与房驸马在二门上迎接。房驸马连声道失礼,说是上了年纪,大冬日的不敢在外面久站。简宁道:“姑姑、姑父是长辈,哪敢劳烦。今日皇上不来,不过我们娘仨回娘家小住,大家越是随意越好。要是喜欢那份虚热闹,就不必出宫来了。”
静仪公主道:“说的是呢。且放自在些,姑姑可不同你客套。”说时,上前挽住简宁的胳膊,带领众人同往内宅去了。
一进内宅,就见君馨由嬷嬷领着迎了出来。原来这女娃从小娇生惯养。长到这么大,吃饭、睡觉还要人操心。今日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的午觉,嬷嬷不忍唤醒,想着让她多睡一会儿,故而来得迟了。
绿珠觑了静仪公主一眼,见她面色和悦,暗自松了一口气,忙牵过君馨的手,领她到简宁并两位公主跟前行礼,说道:“小女鲁钝,请公主恕她迟来之罪。”简宁莞尔道:“什么罪不罪的?自家人哪里讲究这个?来,让姑姑好好看看。都长成大姑娘了。”说着,拉过君馨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房君馨与皇甫琰年纪相仿,身形瘦弱,形容娇怯。简宁仔细端详道:“哟,怪道人常说外甥似舅哩。我瞧二小姐的模样尽是照着崔驸马长的。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君馨听人夸奖,自然开心,甜甜地叫了一声姑姑。绿珠更是受用,含笑捋了捋女儿头顶的双丫髻,柔声道:“快下来,别累着姑姑。”
君馨一从简宁怀里下来。七七已经按捺不住,上前拉住她衣袖道:“小姐姐,咱们去玩吧。”君馨抬头看了绿珠一眼,见她含笑点了点头,便也点了点头道:“好呀,我近来又得了两个新娃娃。咱们给娃娃做衣服去。”七七拍手道:“太好了,太好了。”亦看向自己的母亲。
简宁道:“去吧。这两日你就住在小姐姐屋里。想吃什么玩什么,只管跟姐姐说。凡事不必来问我。”七七得到母亲的允许,欢天喜地跟着君馨玩去了。简宁又嘱咐高氏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拘着孩子。”高氏喏一声,恭身而退,攒着脚步便追去了。
简宁转过头来,正预备给皇甫珏安排给个去处。没成想那妮子已经不见了,连带君虞也不见了。只见静仪公主眯着眼睛笑道:“这两个孩子向来不对盘。今个儿竟稀奇了。由他们去吧。君虞这孩子板正得很,你不用担心。”简宁道:“我不担心永泰公主,我担心的是咱们大少爷。”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静仪公主道:“得了,咱们打马吊去。有些日子不玩了,手都生了。”简宁道:“可不是?我也手痒哩。姑姑可要小心了,到了牌桌上我可就六亲不认了。”静仪公主乐得合不拢嘴,伸出兰花指点着人儿道:“你这张嘴呀!难怪那么讨人喜欢。”
简宁打马吊的手艺是在滇军马场的时候练出来的。静仪公主坐在她对家,两圈下来,已是不敢轻敌。房驸马归置好匣子里的筹码,从身边的矮几上端起玉盏送到她手里,轻声道:“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静仪公主洗完自己面前的牌,接过玉盏呷了一口,回身将茶盏交回到房驸马手里。等简宁掷完骰子开始拿牌,她一边眯着眼睛抹牌一边冲上下两家道:“小丫头如今厉害得很。你们两个不准手下留情。”绿珠忙道:“媳妇不敢。实在不是公主的对手。”房子陵抬眼向简宁面上瞟了一眼道:“母亲多虑了。我还想求表妹让让我呢。”
房子陵对佳人的心意,静仪公主早已知晓。这几年儿子在外面做的那些事,她也有所耳闻。原想着儿子金屋藏娇,得偿夙愿,总算没有白费那些奔波劳苦。谁知到头来佳人还是一心一意向着霍青。她一个为人母的,如何不心疼?
人既得不到了,自然就得有别的东西来抵偿。所以静仪公主才会提出待简宁复位之后,房家要重掌宰辅之权。话说这文官掌权,不比夺取兵权,为免物议,必须有理有节,徐徐图之。如今房家正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好将房子陵拱上位去。
又打了两圈,牌桌上的风水渐渐开始转向了。婉儿不时将数好的筹码往外拿。简宁掇起一块枣泥糕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味道与从前在西市喜来顺吃过的一模一样。房子陵因道:“今日你来,特地叫人去买的。”
简宁呷了一口茶,拿帕子抹着嘴角道:“我如今多吃一点便要长肉。这样的甜食虽然喜欢,只敢尝尝味道。”绿珠便道:“永泰公主和小公主想必喜欢,我这就叫人送一些去。”简宁嗯一声点了点头。
众人一边打马吊一边聊些时政经济。唯独对霍青即将征西一事只字不提。约莫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房驸马手里的铜匣子已经装得满满当当了。这时,有丫鬟进来禀报说,霍公爷府的小甄奶奶来访,还带来两位小少爷。说是想来拜见圣母皇太后,并向大长公主、房驸马请安。眼下正在后院小门外等着呢。
话说这乌衣巷乃是大都城内除了皇城以外第一富贵之地。巷子里豪宅林立,皆为门阀世家的宅邸。京畿一带的名门都以住在乌衣巷为体面。因而寸土寸金,一屋难求。凡有宅子空出来,立马就有人带着现银来接手。房家、霍家、甄家及太傅程韬玉等大员家的宅子皆在此巷中。
当年甄缑之所以能下嫁霍英,虽有简宁从旁出谋划策,到底还是因为霍府与甄府的后花园仅一道院墙相隔。霍英近水楼台,方能揽月入怀。也因为乌衣巷内住的都是显贵人家,彼此不是沾亲带故,就是同朝为官。为表亲近,此处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坊内人家串门走动,皆不走正门,而是沿着后巷从各府花园的角门出入。只有外来的访客才走那正门。
简宁一听,是甄缑来了。本是闺阁密友,理当见上一见。可是一想到她的夫君霍英,心下难免有些膈应。况且婉儿曾失贞于霍英,恐引她伤心。所以一时拿不定主意,便不说话,单等静仪公主区处。
静仪公主正想着一鼓作气,大杀四方。听闻甄缑来访,不无扫兴道:“她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简宁便道:“她从前与我也算要好。您说我见是不见?我听您的,姑姑。”静仪公主用指腹摩挲着手里刚抓的一张牌,想了想道:“等这一圈打完,你去见见她吧。就当给甄夫人一个面子。”杰伊文学网
接下来的两副牌,众人兴致大减,一边打牌一边聊的尽是关于甄缑的事。静仪公主语带惋惜,喃喃道:“缑儿那孩子样貌、出身都是一等一的,性子又好。偏偏非要嫁给那姨娘养的小畜生。我要是她老子娘,早让她给气死了。”
原来霍英先被滇军革职,又被霍无忌圈禁,此事在京畿一带的权贵阶层中早已传遍了。个中缘由,外人不得而知。但因霍家有两子,联想二人这几年来的境况,众人皆以为此事必涉嫡庶之争。而霍青是嫡,霍英是庶,在正统眼中,两者相争,必是庶子之过。
绿珠则道:“听君虞说,国子监里有几个不晓事的总想欺负希文、希平。要不是有永泰公主护着,小哥俩早就被人欺负了。”简宁闻言,唏嘘不已。一圈牌打完,倒有些急切地想见甄缑了。便起身道:“姑姑既准了,我便去见一见她们母子。”又向婉儿道:“你不必跟着我,去跟永泰公主说,霍家的两位少爷来了。让她也出来见一见。”
婉儿喏一声,随着房府的丫鬟去了。绿珠因道:“我陪公主去见小甄奶奶吧。”简宁按住她肩头道:“不必,你只叫个丫鬟带路就行了。你留下来陪姑姑再玩两圈。”说时,又向房驸马道:“姑父,您都看了半日了。替我打一会儿吧。”房驸马含笑点了点头。
绿珠因此唤来丫鬟香芹,嘱咐道:“你陪圣母皇太后去后花园吧。仔细伺候着。”香芹唯唯称是,上前向简宁施了一礼,便恭身在前领路。简宁依稀记得这香芹是君虞的生母王玉芝带来的几个陪嫁丫鬟之一。玉芝去后,便帮着乳母照料年幼的君虞。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她还在府里当差。
简宁将香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又回头看向房子陵。他正低头码牌,忽的抬起头来。二人目光相接。简宁嫣然一笑,房子陵险些失态,便又低下头专心摆弄起他面前的牙牌来。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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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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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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