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儿子到底什么意思啊?出来进去的一张死人脸,摆给谁看呢?”隔壁房间的声音又低到高,从询问演变成了当面对质的语气。“我这么大人了,可不打算受一个小毛孩子的气!”
“你小点声好不好?”段母哀求着,“孩子身体不好,他能笑得出来吗?”
“不就是脑子里那道膜吗?医生不是说没多大事吗?这就跟耳朵边多块肉,六指什么的差不多,至于吗?我看那孩子就是你惯的!”
“我惯什么了,你是没见我管教他有多严格,你看他屋子里满墙的奖状……”
“行行行我不跟你说这些,男孩子光学习好就完了,你看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你看那两步走。男孩子应该什么样,应该是跟小老虎似的,拉出来嗷嗷叫。”
“你没带过孩子你不知道,有的孩子天生性格就是这样的。”
“我看着孩子天生基因不好,当然不是说你的基因不好,是他爸不好,再加你们又一起惯,给惯成这个样子。就说吃饭的时候吧,明明三个人说话,他眼睛只看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他什么意思啊?”
“你跟孩子计较什么啊!”
“我计较!打下什么底是什么底!现在就冲我这个态度,以后能有什么好态度!我可不打算给别人养儿子养十几年以后养出个仇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怎么办,我得管他!得让他知道知道以后谁是一家之主,得让他有个大小老少,这事你别管了。你看我为你们娘俩鞍前马后成这样,我也得有点面子吧。”
“……管归管,孩子现在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你可不能伤着他……”
“行了行了知道了……”
段洵卿环顾着这间他从出生起就住在这里的房间,整整住了十六年。这间承载了他所有喜怒哀乐的房子,早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今日被迫分离,竟如割肉啖血一般疼。
他拆下窗前那炫彩幽清的一挂玻璃珠帘,那是他九岁那年参加市教育局举办的奥林匹克数学大赛,获小学组一等奖的奖品。无论去哪里,只要有那一帘的温馨在,他就不再害怕,不再陌生,总会有家的感觉。
“这个玩意儿不要了,带去干什么,快丢掉!”沈叔叔催促道,“快去收拾你那堆书!”
段洵卿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拆下珠帘,放进书包里。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犟!你的屋子里有窗帘,不用这个东西。再说你一个男孩子挂这个娘里娘气的东西干什么?”
“你要是看不惯,可以不进我的屋子。”
“喂,你别搞错了,那是我的家!”沈叔叔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瞪圆了眼睛厉声喝道,“你说不行就是不行!”随即又从桌子上捡起耿柏舟送的那只小布猫,“这是什么玩意儿?一个男孩子玩这些!扔了!”随手丢到垃圾桶去。
“哎呀!”段洵卿忙把小布猫拾起来,仔细地拍了拍灰,珍而重之地一起放进书包里。jieyidazhiye.com
“我说不许拿你没听见啊!”沈叔叔一把抢过他的书包,锋利的指甲“唰”地一下在段洵卿的胳膊上划出一道血痕。
“你干什么!”段洵卿气得脸都红了,竟口不择言,“你有病啊!”
“你他妈说谁有病呢!小王八羔子!”老沈使劲地搡了他一下,竟把他推得撞在后面的墙上。“我家就不许有这些东西!你听见没有!”
“这是我的东西,我有权处置。”
“呦呵,你有权处置!”老沈邪邪地一笑,“小王八蛋我告诉你,我早看你不顺眼!我要是有个儿子像你这么没出息早就塞马桶里沁死了!你有什么了不起啊,一个小拖油瓶而已!”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整个人就像随时准备战斗的公鸡一般咆哮起来,指着段洵卿的头恶狠狠地骂道,“我告诉你,听我的话你和你妈就有好日子过,不听我的话就给我滚!就为了你我和你妈这么长时间偷偷摸摸的,凭什么啊!我他妈还得看你脸色过日子,你算老几呀你!”
“你既然不喜欢我,那我就不用搬了,你也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你不过去住你妈能过去吗?你说什么梦话呢?今天我就给你立立规矩:第一条就是,你要记住,我是一家之主,你要听我的。我呢不喜欢男孩子像你这个样子,所以你必须改。”
“你要是想让我妈过去住就要尊重我的生活,我也会尊重你们的生活,我们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尊重你,你个小屁孩还想要尊重?哈啊哈!”沈叔叔怪笑了几声,鄙夷地打量着他,“今天老子跟你把话说开了。我不喜欢你,而且非常不喜欢!没办法,为了你妈,我同意接纳你。但是你既然住到我家来,就收起你那一套。别碍我的眼!明白吗?”
“你要是看我碍眼,我做什么你都碍眼。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也非常不喜欢。我也是为了我妈勉强同意住到你那里。你也知道我妈妈不可能离开我。你还想跟我妈妈过下去,就尊重我。要不然的话,你知道如果非逼我妈做出选择的话她会选择哪一个。”
“你!你个小混蛋!”沈叔叔伸出蒲扇大的巴掌抡圆了对着段洵卿扇过去,“啪!”一个正抽在太阳穴上的耳光打得他头昏脑涨差点昏死过去。他扶着墙踉跄地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被铁钳似的手扯到门口对准肋骨接连踹了两脚,正打算踹到第三脚时,被一声母狮般愤怒而绝望的嘶吼震慑住了,“住手!”
母亲来了,终于得救了!鼻青脸肿的段洵卿还没来得及高兴,只见段母突然化身成了屠格涅夫笔下护儿的老麻雀,披散着头发扎煞起全身的羽毛对着比他强壮数倍的猎狗冲去。她一头撞到了老沈的肚子上,却被反弹了回来,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你个疯娘们!你敢打我!我要你的命……”老沈一脚接着一脚,没死没活地踹着段母的全身。“我他妈杀了你……”段洵卿扑过去想推开老沈,却又被搡倒了一边,连额头都磕在桌角上,汩汩地冒着血花。眼看母亲的鼻子和嘴里都冒出了丝丝血迹,蓬勃的烈焰一下子烧尽了段洵卿的所有理智,他操起桌上的水果刀正对着老沈的肚子猛刺了下去……
“啊……”恶鬼下油锅般的哀嚎声终于让老沈停下了手,伤痕累累的段母艰难地爬起来,怔怔地望着死灰槁木一般的儿子,如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紧紧地抱在怀里,不住地抚摸着那冷如冰坨般颤抖不已的身躯,“没事,有妈在,有妈在,没事了……没事了……”
老沈被送进了医院,因抢救及时,很快转危为安。他花了重金想礼聘行业里最有资历的律师来打赢这场官司,但没有一个肯接收这个案子。一个护母伤人的少年,再严苛的法律能把那个孩子怎么样呢?尤其是看到那张哀莫大于心死的脸,谁能忍心责备他一丝一毫?
那一刀刺伤了老沈,拯救了母亲,也抽走了段洵卿大半的灵魂。他呆呆地望着医院的天花板,一看就是一整天,不说话不动,好像要把那上面的每一个光点看穿。
他住了两天的医院就回家了,把自己紧锁在房门中,隔绝了一切,跟任何人都拒绝交流。白纸条格间,即使再混乱的灵智,也能画下一片凄艳诡谲的谶语:
挑起了山的险峻,
压垮了自己的生命。
尘土封存了记忆,
弥漫了人生。
魔笛奏响,
吹笛人斜着白眼,
望向世人……
从没有哪个夏天这样冷酷,从没有哪片云朵这样绝望,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无论是落日熔金,还是暗夜昏聩,抑或红日破晓,抑或天光如海,段洵卿就这样痴痴地站着,任露水吹干他的泪珠,任凉风凌虐他的肌骨,也许直到沧海枯竭,这满腹愁肠,亦不曾消灭片刻。
窗外墨云如海,是突袭,更是一场侵略。
九月终于到了,桂花又飘起了甜丝丝的奶香味儿。安静了一个暑假的华东路中学又喧嚣起来,阳光雀跃着一张张稚嫩却蓬勃成长的脸庞。
但这一切,与段洵卿无关,段母给他请了一个月的假,一个月结束后,只能听天由命。
杨老师想来看他,段母怕失礼,也婉言谢绝了。杨老师托段母把礼物送给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一个水晶旋转木马八音盒,播放着《天空之城》的音乐。天空之城,可有神对着唇边的月微语,可有星用炸裂成全一场璀璨,可有一处清净的坟茔?
冰冷绝望的生活中,唯一可以聊作慰藉的,便是耿柏舟发啦的照片和语音留言:“小笨蛋,哥到北京了,哥看到了□□,还参观了升国旗。你什么时候来,哥带你去天坛,去故宫,去颐和园……”
“小笨蛋,今天剧组去香山拍戏,我摘了几片枫叶,回去带给你啊……”
“小笨蛋,我今天去了王府井大街,时间太短了,没来得及给你做一个石头烫画……”
“小笨蛋,这是哥穿古装的剧照,帅不帅帅不帅帅不帅……”
“这张是岳飞当了元帅的戎装照,剧组的人都说哥就是岳飞重生……小笨蛋,你必须每天晚上对着哥的照片,说完了晚安才能睡觉啊!要每天带着笑容入睡,记着吗?”
“小笨蛋,你好好的,有哥在,你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你忍过这一年,只要考上了大学,就好了,咱哥俩一起去北京。哥挣钱了,一定带你过好日子……”
“小笨蛋!小笨蛋小笨蛋小笨蛋小笨蛋!”
“没事,就是想叫你两声,嘻嘻嘻嘻……”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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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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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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