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营地非常简陋、时间匆忙,加上步行一天山路,即使骑马,体力都非常疲惫,而则罗亦无强行请求,于是四周连木桩栏、连拒马也没有了,巴噶哈什部绝大部分勇士安静地披挂在随身皮毯上,不是靠在树上,就是靠在大石上,还是三个人、两人凑在一起睡着了,像一个没有衣服穿的睡梦中的女子趴在山林河道转弯处的一块平地。
然而作为本土草原人的则罗,就连刁钻的则罗在进军中对防御部署都不太关心。遇有突发情况时,只需骑上战马、手持弯刀冲出来即可,草原人历来的作法,显然则罗亦持此态度。
巡视完一圈营区后,则罗觉得困倦,打了个呵欠,刚刚转过头要回到营区中间继续睡,忽然停下,返身向远方山林望去,竖耳凝听,莫非刚听过就是错觉?
放眼望去,则罗想到那方向上安排着两队游骑,戒备外围,估计游骑继任岗哨的响声,摇了摇头,些许睡意又涌上心头。
“嗒、嗒、嗒”马蹄声继续变得沉重,并且仍然杂乱无章、毫无节奏,就像发生了重大事件一样,马背上的人们才手忙脚乱地挥着鞭子加快速度。
“请各位带兵土屯及百夫长喊我!”那点睡意一下子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则罗走到两个值夜战士跟前吩咐着,说着就飞快地朝马蹄声响的方向跑去。
马蹄声渐急,二匹战马冲出夜色,老远便看见火堆边有人,驰走近一看,原来是自己家的酋长,匆匆勒下马来,翻身下背道:“首领老爷,沿河道口外五里有兵马!”
“什么?看清了吗,什么旗帜,有多少人?”则罗站出来,步步逼问。
“大夜,距离又太远,完全看不清大旗,而另一支斥候却已被其击杀或捕获”
则罗眼皮子猛一跳,总算知道内心忧虑不安之情如何,有人找过,又如何找到?我们进军总是非常隐蔽。也是错的,即使是螺贝山谷里的部队找到了,按理来说也不会这么快就跑到这儿来。而那卡洛斯商人可不是说这条路没怎么认识么?
思索片刻,也没找到头绪,便罗索性摆出脑袋,不去理会,眼下危急时刻是那支挡住去路的神秘大军。想到这里,则罗又派人去催部落勇士起来集合备战。
“起来,起来,有情况......”
“有敌人杀来.”
“敌袭.”
好像一块巨石丢在波澜不惊的湖泊里,突然间骚乱就像一圈水纹快速蔓延。本来不过是值夜战士受命唤醒酣睡中的族人们,怎料却引发暴乱,巴噶哈什部临时营地仿佛从天上淋下沸腾的开水,瞬间沸腾。
觉察到营地里的不安和骚乱,又听到时断时续的“敌人”和“敌袭”的话,罗面色一变:“不好了,长生天你们是不是在罚我?怎能命令这两个白痴传话呢!”
在辛苦地赶了一天路后,这时又站在深处敌人地盘上面,巴噶哈什部的勇士们硬是有这样的休息时间,绷紧的那根弦稍有松动,就能美美地酣睡一次。此时,鲁莽地打断他们的美梦,贸贸然叫醒他们,处理不好很有可能引起营啸。
曾经营啸过,刚刚从恶梦中惊醒的勇士们猝然间分不清谁是谁非、谁是谁非,抓起周围的兵器便是一通胡乱砍杀。更恐怖的是这疯狂的气氛还会传染给他人,没有人会愿意被杀,只好杀了其他人,一些发疯的勇士甚至比野兽还要恐怖,如果看平日里哪一个看不顺眼,心存恩怨,无异于滚油遇火,无所顾忌,就连部落贵人都不敢一人单骑制止营啸。
遗憾的是,这两名值夜战士虽有一身勇,但对“营啸”的这些条件并不了解。就连贵为领袖的则罗都不明白,但他出自上辈长辈之口,加上领兵经验,深知留宿驻守时营内不可随意有大动,不然易造成勇士骚动。
但这时悔之晚矣,转角处这临时营地里的喊声愈发强烈,惊慌的身影开始跑进营地里,不知该去哪里,无意中向别人传达慌张的心情,不正确的信息,就连别人也会在恐慌之中踢火堆,数条沾有火焰的毛毯瞬间蹿起,浓重的黑烟给这混乱的景象又添一柄烈火。
黑夜里又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但这次并没有零星地响起,反而隆隆作响,像平地一声雷似的,向巴噶哈什部劈来。
黑暗中,巴噶哈什部第一个“敌袭”示警引发惊慌骚乱,当真正敌袭来临时,士兵尚未从炸营得到回应,对于周围的族人还是有些害怕,身体潜意识里不愿意到营地前拒绝敌人,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敌袭、敌袭.”
则罗前额之间冒出了一层冷汗,愣愣地看着远处的黑暗,听到马蹄声隆隆作响,他有些疑惑:“山林丘陵、大夜出击、不惧混战折损太多、难不成彼此早已经在此等候了?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则罗首领,我是则罗首领,来人,全都到我身边来,挡住敌人,挡住敌人......”则罗突然疯狂大喊,最接近自己的几十名部落勇士因远离军营中心而未被卷进炸营中,他们很快抽出弯刀、取出弓箭、都集中在则罗旁边等着酋长接下来的号令。
“配弓勇士见到敌骑就自由射击,妨碍了敌人进攻速度,左勇士马上上了马,右勇士和我一起挡住了这一步!”则罗几句简单的话之后,身边几十人便各有使命,搭箭拉弓、持刀防守、找座骑、显然则罗首领声望还算不错。
最靠近则罗的一侧战士们也注意到情况,一个接着一个地聚了过来。然而更远的巴噶哈什部勇士们还是像无头苍蝇四处乱打,把军营弄得乱七八糟。
七、8个呼吸时间里,大队柔黎精骑冲出黑暗,立即射出4至五十只有力的铁簇箭矢来,由于地势和天色、视线之类,怕射在前同袍、后柔黎勇士不放箭,维持冲锋态势紧随其后。
措手不及被一波箭雨袭击的几十名巴噶哈什部粗陋防线顷刻间变成筛子,倒下不下二十多名中箭受伤的人,悲鸣之声,沉痛之声,使则罗心凉了半截,全部冷却在背上。
“酋长,上马逃走!”被一箭射死的族人牵马而来,则罗在前小声劝道。
“住口,”则罗面色狰狞得瞪了开口的族人一眼,一跳上马,吼道:“我是则罗的领袖巴噶哈什部战士,抽出你们的弯刀,高举你们的弓箭,跟在我后面把眼前的敌人全部杀光,他们只剩下一到两百个人,而我们有几千个部落中最强的战士,跟在我后面杀掉.”为了鼓舞士气,他只好凭空捏造出一个号码,说着,猛地踹马肚子加速冲上去,似乎要奋不顾身地阻挡敌人的攻击之势,等族内勇士缓过神来。
见酋长们个个冲锋陷阵,身边三十多名巴噶哈什部战士有催马跟在后面,无马者亦径直奔去。
不得不说主将们的冲锋陷阵和骁勇善战在冷兵器时代仍然有巨大的作用,特别是处于危局中,大有扭转颓势的趋势。
则罗带领几十名骑手以拼死一击姿态撞来撞去,死命挥弯刀砍去,纯属以命搏命,激发后方骑兵亦不畏惧,瞬间砍倒7、8名柔黎骑兵,生死未卜,亦制止柔黎精骑攻击局面。
“该死的,冲过来了.”率领队伍的柔黎百骑长挥舞着刀,边吼边挥刀砍向身边冲上来的敌骑。
算不上刚才的箭雨,在短暂的会面交锋中,双方损失了两三个人。由于地形狭窄,旅骑兵无法展开,临时以巴噶哈什部为主,靠三十多人挡住一百多名柔黎铁骑。但这一优势却随时间推移而一点点消退。
还有3至4名柔黎骑兵被掀下马去,但换来的却是右侧巴噶哈什部士兵全部消灭,趁此机会,后面几十名柔黎骑兵马上冲上来,完全占领这一空隙,一加快冲锋便凿穿则罗带队的阵形,三三两两协同剿杀则罗旁边的族人们。
不得不说则罗带领的几十名部落勇士都有所收获,他们不但在混战之中还斩杀了十多名柔黎勇士,而且凭借一小队人的实力坚守着营地的入口之路,挡住柔黎大队精骑攻击之势,并为后面数百名部落战士赶去会合争取时间。
螳臂当车无力回天!
如果则罗率领的几十名将士都以一当十,拥有绝世武力,那就有了一丝固守防线之望了。现实却是,一匹匹健硕的战马直冲了上来,一把把锋利弯刀掠过前方的巴噶哈什部儿郎的身躯,一个又一个巴噶哈什部青壮成为黑夜中一滩带有血腥之气的肉泥,化作这片河谷来年的肥料。
错了,等来年开春时,流水涨满了河道,万物将洗尽铅华!
撕开一条缝后,旅柔黎精骑继续撞来撞去,与尚在反抗中的则罗和其他人员并持任何纠葛,径直向转弯处的军营杀出,淡淡的月光洒落下来,一柄挥动着的弯刀不时闪着剑光,一路砍来会合则罗的一百多名勇士。
没有栏栅和敌军,柔黎军犹如黑暗中翻滚的铁流,奔流的过程中将着碎石杂草突然冲了出来,随着轰隆隆马蹄声响起,10余口气息的工夫凿开巴噶哈什部临时营地。
这时军营里,四处是惊慌、溃逃身影,就连这么几名持刀背弓战士要冲上前去支援则罗时,却被惊慌狂奔的人群冲得落荒而逃,会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将军,一片混乱。
当先柔黎百骑队凿敌营垒后,尾随在后的两支百骑队亦杀出重围,在处理这批乱兵时毫不迟疑,以十骑为队,犹如围歼猎物般纵横捭阖,手起刀落配合剿杀溃败乱兵。黑暗中摇晃的树枝、闪烁的火光、脱落的行军皮毯、每个角落都沾满了新鲜而滚烫的鲜血,一具无头尸体轻微抽搐后安静地倒在地上。
柔黎精骑变成了从黑暗中出来的死神使者,每次挥舞弯刀时都有一个生魂脱离身体,然后不断策马拼杀,以手中弯刀使敌人明白掠夺柔黎的结果并非腰缠金银,马后牵着牲畜,而是怒火之火夺走了掠夺者。
至于则罗的四周,他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旁边只剩下四个或五个部落儿郎了,并且都带着伤,然后向营地望去,火光中四处溃逃,及零星反抗动静,一时间哀由心生,感觉口苦难忍,半日之前还风风火火一千余精锐勇士,如何只此片刻工夫,便成了赶尽杀绝之兔。
这时则罗、坐骑早已经被柔黎骑兵砍得遍体鳞伤,持刀时胳膊酸麻,手上精良弯刀还微卷利刃,这种突然出现的敌骑让人感觉刚烈无比。
“酋长,我所部六百骑已冲杀而过。”云离骑上马冲到哥达中箭那山坡上,正要率领侍卫军百骑队带着另一百骑赶去支援,这时来了个哥达千骑斥候报告。
“战况怎样?”
“营前被敌斥候和岗哨挡住去路,但已所阻不多,消灭30人后,扯开缺口,大部队已杀向敌营。”汇报斥候的表情看起来很兴奋,毕竟他是千骑中的功臣。然而天昏地暗,正好巡营的则罗也未立旗,因此斥候不知道有敌人首领正在前沿艰难地撑持。
云离点了点头,内心头也相当欣赏哥达当机立断,能抓住战机先发制人而非消极地等着对面敌人采取行动才去勉强应付。但是,如果他明白哥达的初衷是原地防守、等云离到了再将一切都推在自己身上、准备懒惰疗伤,不知会不会如此欣赏自己。
停留片刻后,云离便命令随侍卫军赶来的哥达属下百骑队马上出发参加拐弯处的战场,在前面支援数支百骑队,若战事已过,则以看守兵力、监看被俘人员、看护受伤人员。站在这山坡上,云离能看见三里之外忽明忽暗的火光,加上刚才斥候说的话,推断出敌军应是惨败。杰伊文学网
然而打败并不代表任何事情,云离得知巴噶哈什部在他面前乱了阵脚,他翻山越岭潜入托姆尔草原是来攻击放牧营地和掠夺牲畜物资,这可都是云离在一年多时间里苦心孤诣换来的结果,硬是拥有如此基业。如果不是哥达千骑暂时起意甩掉追兵的招数,也许明天会被他们成功,想想放牧营地遭到破坏,牲畜被劫,族人遇害的情景,云离恨之入骨。
唯独老子抢人,绝不允许有人抢老子,云离是如此霸道!
盯着三里外的动静,云离对着身旁侍卫吩咐:“传令后,侍卫军百骑立即以斥候身份撒野,沿河谷小湖的南北两线丘陵和树林巡视,找到了向托姆尔草原进发的人马,要不是咱们柔黎军士兵,马上抓起来,如果抵抗,就地取材!”为阻止巴噶哈什部逃兵窜入其地盘,云离立即强化四周巡守,看是否有乱撞溃兵上门做土讫水矿区无偿劳动力。
几名侍卫骑兵领下号令,迅速行动,以5名士兵为1队巡守约1里山林,连赌看哪个队捉得俘虏较多。
至于云离则直接率领十余名骑兵向拐角处的军营进发,准备听审讯结果如何,想了解那所谓巴噶哈什部如何迂回翻过托姆尔东部的山岭,也想一睹巴噶哈什部酋长的真实身份,竟能联想到攻打托姆尔草原的致富大计。
天灰蒙蒙地亮着,第一缕太阳还没有从东方天际洒到托姆尔东部山林丘陵上,被砍了个半夜三更,追了个四脚朝天,几百柔黎铁骑面带几分倦容,但情绪依然怡然,颗颗鲜血淋漓的头颅是明战功,不但能得到酋长封赏的家畜、材料,有人说武力骁勇,战功卓着的骑兵也有入选侍卫军的可能,这些可以说是过去新兵训练中大营的教习,很多出生于侍卫军十骑长之列、百骑长们还会用他们的真实事例来说明,所言不虚。
梭牟子——这位出生于乌洛兰一脉、与林中氏族结为柔黎部分道扬镳的林氏男儿——氏族男女老幼都过着比过去更美好的日子,已真正把自己作为柔黎部族人看待,加上从军时间早,如今已在哥达千骑手下任百骑长。此次乘夜攻击拐角之敌营时,其指挥之百骑虽非首杀敌营之人,但沿途恶战,前后凿穿企图抵抗之敌骑时,亦有大功。
不愿成为千骑长,柔黎勇士并非真勇士!
这句云离用以唤起将士好战之心和勇武之气的豪言壮语,早在每个柔黎常备军的骑兵心中都有了深刻的记忆,梭牟子当然不能幸免,殷切期望有一杆标志千骑长地位的鹰徽军旗作为出生于林中氏族首位常备军——千骑长好威风。
如今,林中氏族在常备军中居于最高地位的是兀逻氏族少族长忙迭可副手千骑。梭牟子深知身份无法与忙迭可相比高贵,但人与人争口气,佛与佛争一柱香火,尤其是常备军里摸得那么久,清楚地看到了一条晋升的光明大道——只要立了功,便能得到晋升,装备上了更加优良的盔甲,更加华美的弯刀和神骏般的坐骑。
梭牟子一身厚重坚甲还是很厉害的,就是加固版本了,比起它寻常骑兵更好看了些,但是有了机会之后,一件连身锁子甲,谁不想穿出去?
看着眼前血迹遍布的拐角处营地,再望望远处被一条条皮筋捆绑的数十名巴噶哈什部俘虏,梭牟子并不怎么满意,刚才他“无意间”听到其他兄弟百骑队可是有抓到上百俘虏的战绩,相比之下,自己的功绩就显得有些逊色了。
“审完了没有?我们俘虏中有彼此首领吗?”梭牟子使劲地咽着口水,想在斥候骑兵嘴里听到他想得到的回答。
掌管审问的骑兵怅然若失,摇了摇头。
“难道是被另外几支百骑队抓到?”梭牟子疑惑着骂了一句,“不是的,根据那些家伙的脾气,如果抓起来恐怕早就传到整个营地去了解,不能没听见一点动静.”
见后派出了一支百骑队先后接手看押俘虏,梭牟子头一转,立即命令几名死士骑兵到下面十骑队传旨,大队人马先别歇着,继续朝盗匪逃窜的方向追去,力争己方百骑擒获敌首,好在头目面前露个脸,或许可以直接调到侍卫军中去,不但享有荣誉,战马和武器也能率先配备,年俸也较常备军提高了一个档次。
拥有与梭牟子相同想法的百骑长并不鲜见,就连一些十骑长也不需要百骑长的命令,抓人时直接把皮筋绑到树身上,一边割下被俘者的一角衣袍,一边做为他们被俘者的特别标记,便催促手底下的人们赶紧去追,谁想成为擒获敌首的幸运儿呢。
大家都向溃兵逃窜的方向追赶,任何一支百骑队也不会围绕着当初交战之地寻找,毕竟在草原人意识里,无论哪一个部落首领,都只是住在军营中央的一笔大账上,任何一个贵人都不会傻傻地在离自己营地最近的外围,也是最险恶的环境中留宿驻守,只有头脑出了毛病才行。
则罗酋长的头脑并没有什么毛病,有些是偶然的,其中多数巴噶哈什部勇士等追击者、溃逃者认为则罗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在黑暗中混战时,则罗率领的几十位族中勇士最终只有3至4人,那仓促组织的薄弱防线已被柔黎精骑切断了一大半,大部分变成了一滩肉泥。其余几死士苦口婆心地劝退则罗无功而返,便不顾张口就走的头领,强把师傅架在马背上,乘乱逃走,但并不熟悉地形,半夜围着山丘和林地转,转到哥达千骑居住的小湖营地差不多有一段路程。
凌晨冷风吹来,精疲力竭的则罗酋长咳两声,体力不支,心更疲惫,想想那一千多部落勇士都是这样埋葬在这里,有欲哭无泪之感。这可算是巴噶哈什部的青壮了,并非是从联军那里捡到便宜收起来的联军败将,多为追随则罗数年的老将精兵。
骑着马的则罗潜意识里摸了摸挂在旁边的那把马刀,他不只一次地闪现出抹脖子自杀身亡的想法,没想到丧心病狂的他竟然连自杀身亡的胆量都没有。
“懦夫,那么罗,你是懦夫,灰鼠式的懦夫.”如果没有考虑到身边还有多少人,罗在心里骂的时候都快忍不住嚎啕大哭了,哪怕遭受上万铁木迩骑兵围攻之时,心中都没有这种伤悲之感,因为那时候还凭借着自己的本事保存着部落兵力的精华所在。现在他是巴噶哈什部罪人了,即使侵扰螺贝山谷和攻打柔黎部决策有下面各个土屯和百夫长以及氏族贵人撮窜在一起,但最后下结论的人还是他自己。
早晨,托姆尔以东的山林笼罩着一层薄雾,则罗目光所及,除若隐若现的山岗和树丛外,便是白茫茫一片,他下意识地问:“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是否遭遇过其他逃亡的族人?”哪怕是遇到袭击,可是在山丘、树丛散布的地形地势中,被敌人全歼的可能性极小,除非有着数千兵马将拐角处营地团团围住。
“不知酋长,逃离战场后,也没见到别的族。”一旁皮甲破了,肩膀伤了的小王爷困惑地说。
“停下!”则罗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命人看了看周围片刻,试着回想起卡洛斯商人所讲的山岭情况,觉得他几个人都走偏了,它完全不退螺贝山谷西部草场的走向,而向托姆尔草原。
想到作为领袖的他趁夜色迷茫之际逃离了战场,但他并没有顺着来时的路与退败族人会合,而是踉踉跄跄地走向托姆尔草原,则罗凄然自谦莫非长生天之意,欲令他将人头送至敌弯刀下?
护甲下的刀伤隐隐作疼,那是则罗昨晚身先士卒和柔黎部骑兵近身厮杀所受的伤,浑身上下不止一处,若不是骑在马上,走动起来恐怕伤口就会再次裂开。刚看了看周围,身子一转牵动着伤口,被铁片磨得肉麻的滋味并不舒服,阵痛来袭,不由轻咳嗽两声。周围有3个部落勇士则罗,他知道自己伤势没有他好到哪里去了,又没有找到药材和食物,他几个人恐怕都要活活受伤或者饿死在这陌生的山岭上。
“哎呀,有啥响动?”则罗的眼皮子抬起来,机警地向周围瞄去两眼,并没有以为他有幻听。他眯起眼,竖耳细探着四周的山岗和树林,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顺着太阳上升的方向,在东方一个高坡上,罗突然发现了一些东西,他的眼睛突然间,嘴微微一动:“1、2、3、6。”数完之后,他望着旁边几个满身伤痕的亲卫咬牙切齿地强迫自己做出决定,低声呼唤道:“东面高山坡上,看不,有6名骑兵,帮我抓着中间穿着锁子甲,这绝对是大人物,能否活下来冲出来,全看他”
晨雾逐渐退去,只见东面大约二里外的高坡上,特别是正中的那队骑兵,一袭精良的锁甲,在早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神武雄壮,凭借多年的阅历与洞察力,则罗得知即使在万帐大小的大部落里,能穿上如此精美铠甲的人不是出身高贵就是部落领军将领。
4名负伤的败军溃兵与6名不知处境的骑兵对战,加上身边不知是否有别的敌人,一但遭到大队敌人的追击,则罗和其他人当时都是圈套中的猎物,怎么也跑不过。
从败北的悲伤中缓过神来的则罗对劣势处境非常了解,一定是一击必中,要不然还是趁晨雾未完全消退时悄悄溜走。他内心感受到长生天尚未放弃巴噶哈什部酋长,轻雾是下一步行动的最佳掩护、阳光是最佳引导。高坡几个骑兵一看还没找到则罗和其他人,原因是太阳从东边射下来落到山坡上去了,而则罗所处的狭窄山道仍然是雾霾重重,走得太近了根本找不到马到成功。
“过来,跟上来!”不顾浑身是伤,便由罗强支起灵气,领着三个死士沿山谷小道向东行进,此段路竭力掌控坐骑,不使战马有任何响动,甚至马蹄声也在泥泞地中衰减了几分。
东面高坡的几个骑兵还没走,领头的锁子甲骑兵正望向远处笼罩了轻雾薄纱,剩下几人守护的山岭和树林,没注意几个昨夜溃兵,竟被晨雾遮挡住,悄悄地摸进眼皮子里。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所幸坐骑并无异响,则罗和他的团队竟在不知不觉间向前推进了一里有余,并未被发现,然后只需发起冲锋,十几次呼吸时间便可冲上那个高坡,擒敌之将或贵,希望之光如晨曦一般呈现在则罗和其他人的眼里。
“冲!”罗两腿重重地夹住马腹,带头冲向高坡,紧紧握着微微卷起刀刃的弯刀发誓要抓住那个穿着锁甲的骑兵。后面3名巴噶哈什部的骑兵亦紧追其头领策马加快冲锋。
“噢,别惊慌,四五骑兵罢了”是第一位年轻骑兵的声音,他还对随行侍卫充满信心,都不说以一敌十,但决非寻常草原骑兵所能应付,不缺胆也不缺勇,刚一阵惊慌才措手不及,没想到眼皮子下竟冲出敌人。
“首领,我立刻带着三人冲下去消灭这些漏网肮脏的灰鼠,告诉他们在冲撞柔黎弯刀时将会发生怎样血腥的事情。”侍卫十骑长手握利刃右手青筋暴突,面色有些青紫,要是百骑长得知今日此情此景,他一顿皮鞭肯定跑不过,要是被谷卑希侍得知,他本人也面临被逐出侍卫军的危险,并以护卫首领不得力之耻受到军中袍泽和部落族人的奚落。
“遇事别太着急,两百米远,我们柔黎弓做什么吃?”云离淡淡一笑。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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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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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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