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接过奏报看了,虽是死伤不多,还是让严安拟定了圣旨,着汲黯、郑当时领五万士卒,前往淮、泗等十六郡,疏通河道,修截水渠,又指派农司臣、司曹数十人众,前往顿丘,“河道改了,查一查有无需要修筑堤坝水渠的地方,探明了情况,再议。”
汲黯、郑当时领旨,严助见礼问,“此次浊河改道,伤亡不多,损失小,此时发士卒,匈奴人只怕以为有了可乘之机,发兵南下,不得不防。”
刘彻颔首,“只怕他不敢来,来了就打。”
边关三郡屯兵数十万,几位老将都不太担心,刘彻沉吟片刻,吩咐李息,“此番左贤王必定会打听重弩的出处,弓、弩寺盯紧一些,他若想看军营,带去南营。”
严助迟疑,“大战刚过,边疆春耕在即,此时只怕不宜起兵战,刚才军报急匆匆送来,只怕已经引得匈奴人心热了。”皇城卫戍分南北两营,南营里多世侯公子,习武也多是花架子,素来纪律松散。杰伊文学网
刘彻示意他们都坐下说,“左贤王此人多疑,否则也不会亲临长安城探虚实,先前马邑匈奴人吃了一次亏,这时别说是士卒五万,便是十万,左贤王也不会轻举妄动,长安城卫戍军营越松散,只怕他疑心会越重,外松内紧,守好弓/弩院,别叫奸宄之人将重弩制造手艺传出去便可。”
韩安国等人附议,便又说起方才的比武宴,汉庭并未用重弩,只几名郎官和匈奴勇士比过武艺,有赢有输,总体胜过一筹,左贤王提了和亲之事,此番虽然和以往一样是和亲,却不是汉庭送公主了,而是王女入汉庭,只不过天子后宫虚悬,连唯一的皇后都被废掉了,和亲这个提议遭到朝内上下一致反对。
汉庭皇长子皇长女怎可流着匈奴血,刘彻不语,臣子们都明白天子的意思,文武百官几十人一道劝诫,左贤王看得瞠目,对王女的再多夸赞也说不下去了。
窦婴一直沉默,听提到废后,这时便拱手出列,谏议道,“皇后虽无所出,天下人中却颇有名声威望,百姓,寒门士子受惠颇多,对她极为尊重,便是太皇太后不喜,陛下也不应废她,以孝治道,却非愚孝。”
宣室里气氛一时凝滞,自天子加冠亲政,已少有臣子出言顶撞了,一则天子一改景帝时的风格,行事极有主意,劝是劝不动的,二则自亲政后,推行的国策国政,桩桩件件,譬如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便是当时看不出益处,甚至怨声载道,五年过去,学风大盛,民风教化,朝内朝外,官员百姓,所思所想皆是一致的,小至宗族,大至州郡,文武官员,忠孝信义蔚然成风,普世之中,辅与律法,春风化境,这是比兵刃牢狱更有效的软刀子。
天子说一不二,群臣该劝劝,劝不动也就罢了,哪怕膝下无嗣,宫中无人,关乎社稷国本,臣子们大多也都沉默不提,哪怕这次陈阿娇被废,不少人都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在君王面前提起的。
即不敢提选新人,也不会指摘太皇太后的不是,想做什么,全凭天子的喜好罢。
几年前窦婴亲临雁门接的陶七公主回京大婚成亲,那时便已了解过陶七公主的品性,虽无嗣,却极有才,无私欲,是一国之母的不二人选,窦婴忍这件事已经忍很久了,今晨又听闻女眷宴席上,废后力挫匈奴王女,他心中压着的火憋了一早上,不吐不快,“皇后有爱民之心,陛下将来有了皇嗣,由皇后教养,定是个贤德的储君,太皇太后困居后宫,只怕对皇后有所误解。”
他话说得直接,几乎算得上非议了,见天子目光锐利,才略拱了拱手停住。
刘彻不愿与臣僚说起阿娇的事,只难得见到朝中重臣宗亲子弟维护阿娇,国政议完后单独留了窦婴。
宣室里针落可闻,只余竹简翻动的轻响,刘彻批阅完奏疏,让南平送往尚书处,这到人出去,缓缓开口道,“舅舅把府里养的门客都散了罢。”
窦婴已在旁侧侯了小半个时辰,原以为天子是因为方才顶撞不悦,却不想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欲拱手相询,接触到天子另有深意的目光,再一想他的死对头田蚡近来作威作福的做派,后背霎时出了一层冷汗,整个长安城,属他和田蚡养士最多。
刘彻是不喜欢窦婴这样的臣子,哪怕他言行多是为的汉庭江山,但性情耿直,并不是听话好使唤的人,但如若对方能遣散府里的宾客,容忍一二也无妨。
放窦婴一条生路,算是对窦婴维护阿娇的一点谢意罢,如果对方想活命的话。
刘彻不再多话,摆手道,“舅舅回去好好想一想罢。”
窦婴衣服被汗湿透,这便急匆匆退下了。
天色渐暗,暮色将至,刘彻把玩着掌心的玉虎,南平进来,小声提醒,“天色晚了,主上可是要出宫,这会儿去,恰好能赶上和主母一道晚膳。”
刘彻收了玉虎,摆袖拿过奏疏,待看完,问南平,“就这些么?地州上送来的也抱过来。”
南平呐呐道,“今日的清晨已经批完发回去了,明日的还没送来。”这两月来,似乎奏疏已经到了不够天子看的地步,现在主上连一些养马的,养猪的注意事项都过问了,无聊起来,还让臣子们去查各州郡的米价菜价,写成奏疏报上来,除了睡觉,练武,基本上都在处理政务,没有政务可以处理,便征召学子论政,在他看来,那匈奴单于碰上这么个不会累的君王,实在是倒霉得很。
那左贤王在长安城待了几日,神色是越来越凝重了。
南平料想,天下再没有比他们大汉天子更为勤勉的皇帝了。
以往空闲,还会去上林苑狩猎,赏玩奇珍异宝,或者栽个什么稀奇的花草,就等着皇后归家时来看,也听俳优唱些新编撰的歌舞乐曲,眼下却似乎全部失去兴趣了。
“司马相如不是从巴蜀回来了么,把他招来问问巴蜀的情况。”
南平大着胆子,小声道,“天色已经很晚了,宫门口您答应了主母,主母定是等着您呢,这几月主母吃了不少苦,否则如何会开口相邀,主上您就快些去罢,主母眼睛有疾,不辨白天黑夜,一等定是一夜了。”
刘彻摆摆手,让他去准备便服,南平喜笑颜开地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洛一禀告说马车准备好了。
这是他亲自挑选的暗卫,跟在身边十五年了,他派去给阿娇做护卫,被阿娇赶回来了,刘彻沉默半响,开口问,“洛一你说,朕从族兄族弟名下过继一个子嗣,培养成储君,安稳么?”
这是向谁也无法问起的问题,除了暗卫,洛一沉默一瞬,才答,“安稳不是主上考虑的问题,有主上在,便没有什么不安稳的,主上要考虑的是会不会后悔。”一旦后悔,必定会给主母造成更大的伤害。
刘彻一怔,随后朗笑出声,笑道,“现在不后悔,将来也一定后悔。”
他能有流着自己血脉的子嗣,为什么要旁人的,那是不可能的,他问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荒谬至极,本不必受这样的困扰。
刘彻起身去沐浴,月至中天,到了该休息的时辰,让南平灭了灯,躺在承明殿的龙榻上,闭上眼脑中却全是阿娇的模样,如果他去了城郊,现在定是吻着她的眼睑,她的面庞,被她搂着脖颈,相见欢愉。
帐中呼吸便急促了一些,先前挂心她的眼睛,并没有太多欲望,这时耳侧似乎留下了她离开时触碰的温度,还有落在他下颌上的轻轻一吻,情思浮动,欲/望一起,便难克制。
刘彻支起些脑袋,看自己龙精虎猛,心情抑郁,知晓他早晚一日必定得习惯没有阿娇的日子,便又躺了回去,过一会儿还难受,起身去浴池,泡了冷水池子,没什么用,折回床榻上躺了半响,气息浮动,只得自暗格里拿了一件素色小衣,握住自己解决了,闭着眼平复胸腔里翻腾的欲/望,却始终无法入睡,脑子里都是她被白布条遮住的眼睛下滚珠子一样的眼泪,心里煎熬,硬撑到辰时,唤了南平进来,让他去宣召羽林卫,召集百官,今日便去霸陵阳陵祭祖,连着秋猎一起。
南平派了人出城送信,说主上忙于政务来不了,请主母早些歇息不要等,却还是挂心,为了等士兵的回信,一夜未睡,现在听天子说秋猎和祭祀都要提前,脑袋都是懵的,却也不敢反驳,这便去传旨了。
阳陵处长安城西,要路过主母住的别庄,南平一时拿不定主意,不过到距离别庄还有六里路时,他还是小跑到车架前,询问主上是不是要中途休息一下再赶路。
那山坳处的楼阁已露出一角屋檐,刘彻不自觉勒住了缰绳,看了一会儿勒马转身,终是离开了。
阿娇等了一夜,等到了一名小宦从亲自送来的口信,说刘彻忙于公务,无法前来赴约,阿娇一听便知是南平自作主张,刘彻如果要送信,通常都是派的暗卫,但她也不气,让宁仪抓了一把金豆子,感谢小宦从。
又等了三日,不见刘彻来,心想也好,她本是起了坏心眼,想先把刘彻诓来,好好欢愉一场,好让他一辈子都记得她,对她难以忘怀,一辈子都将她刻在心里,记在脑海里,结果这厮离了她,脑子清醒很多,断舍离,竟是路过家门口也能狠下心不进来看她。
好罢,老天爷也不让她使坏心。
又过了两日,阿娇便让宁舀几个,亲自看护着她这几个月刻绘出来的图文,正卷送去阳陵给刘彻,抄录的副本送去给卫子夫。
倒不是阿娇喜欢卫子夫了,而是她认识的所有人里,有兴趣学习百工技艺,并且脑子够好,又不会有太多私心,背后有牵制的人,卫子夫最合适,如果卫子夫当真能给女子打出一片天地,她愿意在私事外提供这一点助力,卫子夫背后有卫青,卫青又是个非常谨慎小心,一切以刘彻意志为中心的忠臣,绝对不会背叛刘彻,这份东西交给卫子夫来做,能从江陵开始,开一个好头。
图文绘在羊皮卷上,也有一些麻纸,加起来好几车,她身边的守卫都散出去了,宁仪也要去长公主府,把她这几年带着的一点积蓄送去给长公主,十分担心,“过后再送吧,这会儿山庄里没人了。”
阿娇摇头,“再过十日,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晚了来不及,你送完东西,顺便去找卫子夫,把长安城里的各家书肆交接一下,事情办理完,第十日之前回来便可。”
“我虽然眼睛不好,但耳力非凡,武功也不低,再说府里还有暗卫在,你快去办事吧。”
宁仪只好走了。
她身边的暗卫总共是九个,隔几个时辰她便支开一个,等傍晚让宁一宁舀检查过,整个山庄里确实空无一人,尤其她住的望月小楼,没有人,没有猫,也没有小鸟,请宁一宁舀喝了一碗茶,把人药倒,摘了脸上的白布,将人塞进事先准备好的马车里送出府,往楼里倒了酒,点了一把火。
几日前宁仪收敛了一具被烧焦的女尸,她便想到这个办法了,背后是熊熊烈火,阿娇看了一会儿,想起那时在洛阳,山中大火,她欲投身火海,便又想起了刘彻,心中不免一痛,又很快平复,跃出了青色的砖墙,落地时却惊了一下,脱口问,“你怎么在这儿?”
楚服手里拎着木桶,木桶里是水,视线落在她眼睛上,开口道,“你的眼睛好了,真好。”
长相英气的姑娘穿着一身奴役婢女的衣服,显然是潜藏在山庄里很久了,阿娇问,“你不是在巴蜀求学吗,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了什么难处。”
楚服点点头,她在江夏游学,听说皇后被废,便赶来了京城,又听闻她眼盲,便潜入小宁府做工,想要照顾她,只不过这个皇后性子太坚韧,什么事都自己做,她并没有帮到对方什么,只是今晨听她支开了暗卫,又给仆役放了假,她不放心,就一直没离开山庄,她果然是要走了。
早晚是有这么一天的,她是一只雄鹰,不该过着被窦太后捉弄,被权贵嗤笑的日子,楚服甚至想过刺杀窦太后,只是苦于没有进宫的机会。
楚服直接问,“你要死遁离开么?需要我帮你做什么么?”
阿娇知现在是决计瞒不住楚服了,她也不可能杀人灭口,大火冒起的浓烟很快会惹来人的注意,时间不多,耽搁不起,阿娇便也不争辩,“有一具被烧焦的女尸,得先挖出来,等火烧得差不多,再把尸体放进去,走罢。”
骑马去并不远,一来一回还不到两刻钟,时间都在挖坟和恢复坟堆上了,到把尸体放进已经烧空的望月小楼床榻上,楚服才问,“听说皇帝的茂陵已经在修了,你真要这个不知名的女尸和皇帝葬在一处么?”
阿娇摇头,“这根本瞒不过刘彻,只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否则只怕有心人利用,天下人以为我死了才好。”
至于和刘彻合葬的人,不知道是谁,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她了。
阿娇背了简单的包袱,知道楚服不会害她,便也不多说什么,这便要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你跟着我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你说,我帮你。”
楚服:“你去哪里,我陪你。”
阿娇摇头,“我一个人走,你可能不了解我,我医毒在手,武艺高强,天下何处我都去得,无需挂心。”
楚服只是说:“我和你一起去,我无父无母,无家可归,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都跟着你。”
楚服是很固执的,上辈子让她逃,她也没逃,此一生,难道还能得她相伴吗,阿娇知晓她不会泄密,便道,“我此去要出玉门关,去西域,西域和汉中完全不同,万里风沙,时常有生命危险,甚至会和匈奴人对上,你还要跟我一道去么?”
楚服眸光坚定,“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死在哪儿,我死在哪儿。”
阿娇轻呼了一口气,眼眸里竟然有些潮热了,这几个月,真是过得像几辈子一样长,该结束了。
远处有着火了,快救火的呼喊声,阿娇深吸口气,朝楚服点点头,“那就一起走!”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柯染的和汉武帝恋爱的正确姿势最快更新
第 67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免费阅读.https://www.jieyidazhiye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