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伊文学网>言情小说>和汉武帝恋爱的正确姿势>第 78 章 被末将们拦下了
  正月,刘彻收到密疏,禀刘安,刘迁密谋造反,派遣张汤前往淮南,彻查此事。

  隔月,廷尉监率领兵将包围淮南王王宫,逮捕刘安、刘迁等人,自淮南王宫搜出玉玺,龙袍,官印,淮南王刘安自戕,淮南除国为九江郡,对于协助刘安谋反的罪行,衡山王刘赐供认不讳,自戕谢罪,衡山国除国为江夏郡。

  同样有人揭报刘建密谋造反,但朝中不少臣子出面,保江都王衷心,汲黯禀奏,“江都王荒淫无道,横征暴敛,此人罪不可赦。”

  刘彻压下奏请处置刘建的奏疏,“再议。”

  刘建此人,性情张狂,便是此时买通臣子说情保命,用不了多久便会故态复萌,且只会越发变本加厉,放一放,亦无妨。

  再议就是暂不处置的意思,但也只是纵鼠逃窜,而刘建诸人,则会被天子看似温和好糊弄的表象迷惑,甚至于感激涕零,岂不知无论怎么走,都是绝路,死路。

  天子正批阅奏疏,神情漫不经心,早些年便已不将这些诸侯王放在眼里,更勿论如今。

  汲黯遂不再管,行礼告退了。

  大将军卫青还未退下。

  刘彻扫他一眼,“有事?”

  卫青行礼,“请陛下明鉴,郭解家中贫寒,远不在豪强迁徙之列。”

  刘彻无声笑了笑,“家资三百万者迁茂陵,郭解虽是家贫如洗,亲朋故友送给他的迁资足有千万余,朝官制止,反被截杀,过不久,竟是连县吏的老父都被杀了,来长安告御状,死在了宫门前,非但朝中有人保举郭解,还能请得你这位大将军说情,朕看他比淮南王,江都王都厉害多了。”

  卫青埋首请罪,后背湿透,“臣有罪,请陛下恕罪。”

  刘彻并未动怒,让他起来,卫青生性沉稳谨慎,今日过后,只怕再不会与游侠来往,如此也好。

  “过些时日便要结亲了,好生在家休息罢。”

  卫青谢恩告退。

  殿中便只剩下了竹简翻动的声响,晚间南平传了膳,添了两次油灯,差不多戌时,进殿小声劝谏,“夜深了,陛下,该歇息了,当心龙体。”

  刘彻扫了眼殿外,夜月星河,清凉如水,去‘请’神女夫妇的使臣,此时该到楼兰了。

  刘彻盯着屋檐角悬挂的宫灯,神色阴晴不定,半响方才起身沐浴更衣。

  回承明殿后,洛三上呈了这月余来查到的消息,都是有关楼兰的一些风土人情。

  洛三见天子看完,唇角已荡出了些许笑容,当真是松了口气,有种终于拨开乌云见天日的轻松和庆幸,虽说陛下一切照旧,可见天阴沉着脸,非但臣子,宫人们大气不敢出,他们禀奏事情时,也诸多忌讳,提心吊胆的。

  楼兰使臣说,楼兰有王令,十五岁以上男子女子,必须要成婚,两年内不能孕育子嗣,视为有罪,轻则驱逐出楼兰,重则下狱斩首,暗卫打听到这些消息时,便猜测王后与宁汀成婚,也许只是权宜之计,只是楼兰使臣与宁家堡并没有太多来往,知道的不详细,他们也不会蠢到把使臣夸耀神女夫妇恩爱和睦的消息写进奏述里。

  天子传召神女夫妇的诏书都是分开的。

  先把宁侯传来长安城,后一个月,再传神女入关。

  诏令下得奇怪,暗卫与使臣,却没有不清楚的,分先后宣召,这一路三个月,一对夫妇是完全不能待在一起的。

  连张骞大人见了圣令,也只是默默接下了,可见天子的意图,已是天下皆知了。

  阿娇当是与宁家堡协定了某种契约,一则为规避不婚的麻烦,二来借宁家堡的势,各取所需,壮大自己的势力,在楼兰扎下根基。

  虽是依旧叫人不悦,但刘彻已不如何动怒了。

  春四月,冰雪融化,楼兰使臣的车驾进了长安城,鸿胪寺接待使臣们在驿馆住下,宁汀晚间被召进了皇宫。

  殿宇千层次第,雕梁画栋,汉白玉砌的长阶绵延,殿宇的檐角上一轮明月,暮色星河与宫灯掩映相衬,仿佛仙境仙宫,贵气,巍峨磅礴,皇权的尊贵,威严扑面而来。

  宁汀脚步微顿,又随前方引着的侍从大步跨上玉阶,走过一个时辰,进了一处开阔的宫殿。

  南平在殿外候着,先一步见到了这位将来不知能死还是能活的男子,见对方生得高大英俊,仪表不凡,心里先突突了一下,长相父母给的,无法控制也就罢了,这人竟是半点不见畏惧,眸光平静,丝毫不为汉庭王宫所撼动,与上次来的使臣们大为不同。

  光是这份胆量,便要叫人侧目的。

  宁汀见到了汉庭天子。

  殿宇开阔,天子并未带冕旒,未着龙服,一身玄色衣衫,并无坠饰,却是修长挺拔,清贵俊美。

  并不似他见到的汉庭文臣,身形反而高大许多,阳刚,并未坐在上首龙椅,却也威严内敛,那一双深沉深邃的眼睛看着他,带着淡淡的温和。

  但宁汀幼时曾与沙狼同住了数年,直觉敏锐,已察觉到那双喜怒不形于色的眼眸里暗藏的杀意。

  大约是恨不得他在路上就死了。

  宁汀开口行礼,“草民宁汀,见过陛下。”

  刘彻平心静气,道了声平身,声音温和,示意他坐下说,“子章知道我是谁罢。”

  子章是宁汀的字,成年那年,父亲给起的,只不过楼兰不讲究这些,也从无人唤过。

  天子当自称朕,并不称朕,对方指的自然是另外一重身份。

  宁汀并未动面前的茶盏,只是道,“小七腰侧刺有一字名为——”

  话未落,身前的案桌已被掀翻,茶水散了一地,脖颈上架着长剑,锋利地剑刃划破了他的脖颈,鲜血汇聚成股,握着剑柄的手十分稳当,宁汀却知晓对方已是怒到极致了。

  能在人腰侧刺字,刻下自己的名字,可见占有欲,宁汀今日来了,便没想过活着出去,却也并不打算相让。

  已不值得再为此失态。

  刘彻收了手里的长剑,取了架子上的巾帕,擦干净剑上的血迹,长剑入鞘,划出金铁相击的响动,刘彻似笑非笑道,“我对楼兰很感兴趣,只怕要劳烦宁侯在长安城多留住几日了。”

  脖颈上鲜血已浸透衣领,宁汀伸手抹了一把,血迹藏入袖中,起身谢恩告退。

  南平看那男子的背影,肩背挺直,大步而去,虽不知殿中主上与这蛮夷说了什么,却也听见了方才的动静,进去便见主上握着长剑,面色阴鸷地盯着那男子的背影,仿佛欲生吞活剐。

  案桌滚在了阶下,精致的瓷器碎裂了一地,南平并不敢去扶去捡,不必说,猜也能猜到了,定也是那姓宁的,不肯相让,真是死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了。

  刘彻扔了手里的剑,吩咐道,“传汲黯拟旨,封使臣宁汀为安宁侯,赐绢帛千百,千金百银,奴仆千百,迁居安宁侯府。”www.jieyidazhiye.com

  南平瞠目,却也不敢多问,忙应声去传旨了。

  宣室里安静下来,刘彻处理完奏疏,诏严助等人,考校今岁贤良上书三千言,挑选有才之士,量才授官,填补空缺。

  严助,严安,徐乐,终军几人在朝中官位不算高,却皆是天子近臣,常随天子微服出巡,政务议完,严助提起宁汀此人,禀奏道,“倒不像沉迷利禄的小人,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若是想要那神女入宫,交由微臣来办便是。”

  刘彻笑了笑,眼底却并无笑意,“不过一妇人,玩物尔,休要为此浪费心神,六郡良家子已到长安城,尔等务必将人安排妥当,四方皆有战,正是用人之际。”

  几人应声称是。

  天子任人为才,文有朱买臣,家贫,靠砍柴渡日,但苦读不綴,上书天子后,得天子重用,任职会稽太守。

  武有卫青,霍去病,不论年纪,出生,只要有才干,便能出人头地,建功立业。

  卫青曾是车奴,如今官拜大将军,尚公主,得天子重用,风光无两,类似这般青云直上的人多不胜数,倘若身负武艺将才,文化略少,天子甚至会为其准备良师,寒窗苦读,高才通明。

  如今天下的有才之士,悉数汇集来了长安城,人才济济,欣欣向荣,加之与匈奴一战,大获全胜,汉庭之威望,叫边陲小国臣服拜望,朝里朝外,对天子,只有敬畏遵从的。

  严助便很看不惯天子有不顺心的事,就算是将人弄死,把对方妻子抢进宫又如何,陛下坐拥天下,还有得不到的东西不成,但天子发了话,又册封了宁汀,身为臣子,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外头天色已是夤夜,群臣行礼告退。

  刘彻回了承明殿,并未就寝,开了博物架后暗阁,下了地宫。

  地宫宽敞,架子上摆放着阿娇当初留下的文籍,图纸,功曹和刀笔吏悉数誊抄一遍后,原版悉数挪来了这里,这些年偶尔想她想得厉害,他便下来看看,都是她一笔一划写的,耗尽心血。

  刘彻举着火把,立在架子前,眸光明明灭灭,终是未能下手。

  人不好,书却是无罪的。

  天子在地宫里待了半夜,出来时神情如常,南平松了口气,又听天子吩咐叫乐坊派人来伺候,急忙忙应声去了。

  从此承明殿里便夜夜都有歌舞声萧,每日都是雷打不动的一个时辰,到点了天子便去睡了。

  群臣有些挂心,连续一个月,见天子并不沉迷,又都松了口气。

  南平却看得暗暗着急,歌女们歌喉婉转,舞艺身段无一是出色的,只天子哪里是在看在听呢,起先那些个貌美的歌女还会悄悄红了脸,羞涩不已,后头发觉天子只是在出神,压根是魂游天外,无论衣着多暴露,动作多柔美妩媚,也不能叫天子真正看一眼,时间长了,渐渐的也没有勇气再勾引了。

  这一症状持续到夏日,谒者送来消息,楼兰使臣的车架已至洛阳,再过五日,便到京城了。

  听歌舞的时辰从一个时辰变成了两个时辰,宫里除了原有的六位美人,又添了四位,都是能歌善舞的歌女,臣子们颇为欣慰,汉庭只一位王储,子嗣多少单薄了些,天子动了凡心,充盈后宫,也好为汉庭开枝散叶。

  南平却是苦不堪言,十多个美人住在宫里,天子一个也没碰,有碰上那耐不住性子主动求欢的女子,就叫熄了灯,暗卫代劳,有时暗卫有事不在,天子不耐烦应付,连叫他这个宦官去应付的话都说出来了,他哪儿敢啊。

  朝政之外,明显察觉到天子一日心不在焉过一日,临近楼兰使臣入京这一日,午膳时连姜也一并夹了去吃了。

  谁也不敢问陛下要不要出城去看看。

  南平斟酌好久了,忐忑问,“这几日城外林东湖上芙蓉初绽,接天连地的,煞是好看,陛下可要出去走走。”

  口里姜丝辛辣,刘彻咀嚼片刻,咽下后灌了一盏柞汁,似笑非笑,“想去看那宁侯夫人么?直说便是,何须拐弯抹角,你不累,朕替你累得慌。”

  言罢,又接着用膳,四方亭里安静,只有蝉鸣声,吱吱又吱吱。

  刘彻搁下银筑,声音平静,“去把那虫子给弄死,吵得人心烦,一只也不留。”

  南平别过头,心里的眼泪几乎有面条宽,天啊,既然不想见,又何必硬生生把人从楼兰诏来,听使臣送回来的来信,‘神女’以重病为由,多番推脱,不肯前来。

  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捉个蝉虫,南平不敢耽搁,立刻召集宫中的侍从,宫女,拿网兜的拿网兜,拿钳子的拿钳子,一棵树一棵树的检查,捉这遭了池鱼之殃的虫子。

  今日的膳食还没有用完。

  刘彻重新拿起银筑,继续用膳,他出城去做什么,看她一家四口团聚高兴么?

  宁汀在楼兰王宫时,就直接被禁军接走了,隔日阿娇才收到消息,来的使臣里除了鸿胪寺官员,还有张骞,阿娇本不打算回长安,但宁汀和两个孩子先一步被带走,禁军已经把宁家堡团团围住。

  楼兰王并不敢得罪汉庭,她便是不愿意,楼兰王也不会同意。

  长安一行既然已是板上钉钉,阿娇便也认命了,想同宁汀一道走,快马两日,总也能在进长安城之前赶上,只是张骞拿出了圣旨,天子有令,叫她在楼兰渡过冬日再启程。

  一回长安城,势必要听到他宫中的消息,阿娇一想到这件事,途中无数次想跑,只是她一旦跑了,宁汀和孩子恐怕要受不少刁难,哪怕刘彻这人,在女色上绝不会拖泥带水。

  上辈子宫中每隔三年,便会遣散一批女子,有些是宫女,有些则是刘彻已经记不起来或者不喜欢的女子,这一类无子嗣的女子,可以出宫再嫁,但他不乐意她与宁汀一道进京,便说明他大概并不只单单把她当使臣看。

  这很矛盾,过去这么多年,他还想着她,忘不了她,叫她心里痛快高兴,却又不想面对因此而引发的烦心事。

  有关他的,有关她的。

  阿娇知道他一切安好,便不愿意见他,恨不得马车越走越慢才好,只是挂心宁汀和孩子,又恨不得立刻飞到长安城,一路上吃睡不好,加上病痛刚刚痊愈,到长安城时,身体消瘦了不少。

  熟悉的地方,山川,叫人恍惚,官道上围了不少好奇的百姓,前头有士兵禀报说,安宁侯来了,阿娇尚未开口询问,远处便传来了两声清脆的童音,“娘亲——”

  “娘亲——”

  宁颀陈书挣开爹爹的手,开心地往马车跑过去。

  阿娇听他们好好的,悬了一路的心落回了实处,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她还穿着楼兰女子的服饰,半片面纱遮住脸和头发,这在长安城还是十分新奇的着装,周围有了不少惊呼声。

  两个小孩跑过来抱住她,“娘亲,书书好想娘亲——”

  宁颀虽一样是五岁,却常常摆着兄长的做派,沉稳得很,这时仰着头看她,眼里都是想念。

  阿娇轻捏了捏他的脸,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亲,笑道,“看样子你很喜欢长安的美食,胖了不少。”

  陈书极爱与她亲近,开心地一直笑,搂着她的脖颈不撒手,阿娇揉了揉宁颀的脑袋,“等下娘亲再抱你哈,长大了,一口气抱不动两个了。”

  以往宁颀都会说不需要,今日什么也没说,只紧紧揪住了她的衣衫,阿娇弯了弯眉眼,看向远处走来的宁汀。

  宁汀上前,抱了抱妻子,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听得周围的惊呼声,也并不在意,“走罢。”

  那唇落得突兀,亲近的也突兀,阿娇诧异地看他一眼,眉心微微蹙起,却也并未多说什么。

  她目力好,看得见城墙上站了不少人,寻常百姓无法登上城墙观望,能站在那里的,不是大臣便是王宫贵子贵女,路边甚至停了不少马车,几乎人人的目光都想灼穿她脸上的面纱。

  有两辆马车,甚至有宫中的造印。

  阿娇目光扫过那马车略粉色的流苏帘幕,瞥见了里面迤逦的宫装,念及在洛阳时听到的传闻,心脏便又被攥紧了,她抱着陈书上车,坐下来,尽量平复。

  两辈子了,她还是一样懦弱,听见他与旁的女子的事,心脏就痛得不得了。

  陈书小脑袋靠在娘亲脖颈里,紧紧的,宁颀抿抿唇,“娘亲,你哪里不舒服么?脸色很差。”

  小孩眼里都是担忧,阿娇勉强定了定神,待那一阵痛缓过去,朝儿子摇摇头,摸了摸他的脑袋,又看向宁汀,心里歉然,“给你造成麻烦了。”

  宁汀摇头,实则这些年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便是待在一处,说起来的都是家里的生意,但宁汀希望一辈子都是这样,与妻子,与儿女,并不希望改变。

  如果那位杀了他,那么,他也是小七的夫君,此事不会改变,不过是从夫君变成亡夫罢了。

  这也许是那位那日没有杀他的原因。

  自进了京城,他已经听多了皇帝与先皇后恩爱情深的故事。

  只是再情深,也有了别人了。

  原来阿娇才是她的名字。

  宁汀直言问,“以后你想住在京城么?想的话,我去把父亲弟妹接过来,父亲这些年一直很想念关内,楼兰确实不如长安城繁华舒适。”

  阿娇已经想了一路,还没有什么头绪,她很清楚,自入了关,她的去留已由不得自己,在来时的路上,她已经请张骞帮忙,送走了楚服,叫她先隐居起来,当年两人诈死离开,欺骗了刘彻,刘彻势必是不会对楚服有什么好安置的。

  阿娇并不想与宁汀解除婚姻关系,当年她与刘彻有过约定,刘彻有了旁的女人,那么两人各自婚嫁再无关系,他刘彻可以有美人,有子嗣,有家,她也可以,没什么不可以的。

  没道理因为刘彻不高兴,她就得孤独终身,像上辈子一样,孤独的死去。

  但这里是汉朝,刘彻就是这里的天,她不敢冒险,他不乐意让她和宁汀一道入京,说明他并不乐意她这一段婚姻存在,如果她执意让他不高兴,宁汀和孩子,都不会安全。

  而她要像这几日一样,每日都听着他宫中又添了多少女子渡日。

  阿娇看向宁汀,勉强道,“可能需要与你和离。”

  使官已经给城门的守卫递送了关牒过所,前来迎接的使臣与禁军统领拜礼,将马车迎入了长安城。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摩肩接踵人来人往,繁华可迷乱人的眼睛。

  宁汀开口道,“小七你想同他重新在一起,他却未必愿意,天子已封了我为安宁侯,赐下安宁侯府,宁颀封世子,宁书册封郡主,我观他宫中美人无数,当日对我动手,不过是男子的占有欲作祟,不愿旁人染指罢了,你休要被他迷惑了眼,也莫要小看了他的野心和气度,我观其对待诸侯王的手腕,事事讲究证据,叫天下人心服口服,是个极为爱惜名声的君王,做不出夺臣妻的事,也有开疆拓土的野心,不会欺凌臣服汉庭的小国臣民,安心,他不会对我和孩子怎么样。”

  阿娇听了,安定不少,尽量忽略因听到美人二字泛起的疼痛,虽觉察出宁汀与在楼兰时不同的尖锐与陌生,却也全然没有心力再想了。

  希望刘彻可以放她回楼兰罢,她想一辈子待在楼兰,回了这里,时时都能听见他的消息,她不想听,也一点不想看见他。

  马车驶过了热闹的北街,进了北阙,车轴缓缓压在青石路上,宁汀见她掀着帘子看一处宽庭宅院,开口道,“我打听过了,大长公主与堂邑侯身体康健,两位兄长也很好,小公主养在太后身边,十分尊贵。”

  阿娇望着堂邑侯府的匾额,眨了眨眼睛,尽量叫眼里的水雾散去,此番还不知会如何,还是不要让阿母他们知道得好。

  宁颀伸手,给娘亲擦眼泪,陈书给她呼呼,又亲着她的脸,问娘亲怎么了。

  阿娇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路三个月,比寻常过一年还漫长。

  上一任安宁侯是袭的开国功臣的爵位,因贪污作乱已被处死了,宅邸没收没多久又转手赏赐下来,府邸里还是金雕玉砌的模样。

  马车到了安宁侯府前,亦有不少人在侯府周围打探消息,阿娇猜定是刘彻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叫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好奇起她的长相来,否则一个楼兰来的使臣,不会引起这样大的动静。

  不少侯府已经送上了拜帖,阿娇没有心力理会,进了府被陈书拉着去看了她布置精美的卧房,去沐浴过,也不管天色,先就回了寝房,躺进了被子里,被子拉到脑袋上盖严实,东想西想的脑子里一团乱,不知不觉也就睡过去了。

  张骞与禁军中郎将冯封一道进宫面圣述职,按照一般接见使臣的流程,使臣到了长安城后,会歇息三五日,再宣入宫觐见。

  宁夫人与安宁侯是夫妻,不住驿馆,住去安宁侯府,鸿胪寺的官员也没理由拦着。

  宣室里,天子半靠着,一手撑着额头,一手里拿着一卷竹简,偶尔翻动,但南平一直偷觑着,发觉这卷奏疏已经被翻了三遍了。

  不过是地州某个不知名的小官请安的奏疏——政务虽繁杂,但也有不忙的时候,今日就格外清闲,天子问了三次,尚书台,谒者台,都没有新的奏疏再送来,朝中也没有什么急报。

  天子一句话未语,两位臣子静立了一会儿,张骞开口道,“臣到楼兰时,公主重病未愈,病得厉害,起不了身。”

  只见天子眸光霍地看过来,锐利之极,隐着痛心焦灼,心里叹气,继续道,“将养了一月有余,病况好转,臣等这才上了路,公主约是心绪不定,一路上吃用都很少,臣等虽行得缓慢,沿途也常常停下休息,公主还是清减了不少。”

  那清瘦单薄的身影,叫张骞隐隐不安,七年前在突厥一见时,女子虽也清瘦,却不似这一路,好似精气神被抽干了一般,再无七年前的活力了,路过阳关时,他曾与驻守在阳关的将军李息打听过,李息听了也十分吃惊,一年前他们在沙漠里遇到公主,那时公主还十分康健,与六年前并无太大差别。

  沿途他亦请了不少医师来看,只都没查出什么结果,加上公主本身医术卓绝,便也不了了之。

  他过渡关心,本就僭越,却实在不安,拜了一拜道,“倘若公主有惹怒陛下的地方,还请陛下宽宥。”

  上首砸来一盏玉杯,砸在额头,摔在绒毯上。

  张骞额上出了血,却并不后悔,于公,陶七公主于天下百姓,有惠泽之恩,于私,陈七与他有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刘彻眸光阴鸷,“你找死。”

  中郎将冯封等人跪地求情,刘彻眸光里皆是杀意,“滚罢,不要再让朕看见你。”

  张骞不以为意,摆袖告退,冯封与他来回这一趟,即敬佩他博学多识,也喜欢他性情爽朗大气,本是官宦子弟,却完全不惧风沙辛苦,异乡危险,不远万里前往西域,走遍了汉人不曾到过的地方。

  宫里不能交头接耳,出了影壁冯封才低声急道,“陛下是恨不得杀掉所有与公主相处过的人,连那叫楚服的女子都不肯放过,还在找,你与公主本就有些牵扯,你还敢多话,就算公主生病,也不是你能关心的,犯了事,也不是你能求情的,你以什么身份求情,你不想活了。”

  “朋友,张某人以朋友的身份。”

  天色渐沉,远山浩渺,张骞问心无愧,出北阙,路过安宁侯府时,只在门前略做停留,门庭前的仆人行礼过问,张骞摇摇头,并未打扰,离开了。

  曾听这一位待人赤诚的朋友提起过,西边有西域,往南还有更远的地方,甚至于海的对岸,也有广袤的土地,不同的族群,他早就想去看看。

  明日便要启程出发,今日一别,今生已不知能不能再相见,唯愿友人一切安好,开心自在罢。

  天宽地阔,也许某日他带一些它地不同凡响的东西回来,友人能开怀一笑,也是好的。

  张骞最后看了眼安宁侯府的方向,大步离去。

  天色渐黑,心中如有万蚁噬骨,啃噬着血脉,不得安宁。

  刘彻平喘了一口气,召了洛三出来,开口声音艰涩,“她身体怎么了,可好了。”

  洛三低声回禀,“听使臣说是风寒,今日属下在城门口看见了,主——公主身体似是好多了,抱着——小儿,精神不错的样子。”

  本是舒缓了些的窒痛,待听见她抱着儿子时,又刀割起来,吩咐道,“让医正去安宁侯府请脉,请完让他直接来见朕。”

  洛三应声称是。

  夜色黑透,华灯初上,刘彻眸光黑暗,吩咐道,“把安宁侯传入宫,便说有关楼兰的事,朕很感兴趣,传他入宫问话。”

  南平屏息,刘彻玉色的手指在案桌上点了点,笑了笑道,“如果有人阻拦,你便告诉她,朕不会要她……夫君的命即可。”

  那声音里带着些笑意,眼底却深如寒潭,南平打了个寒颤,这就去了。

  南平小跑着去的,去了却没见到旧主,听说已经睡了,南平仗着权势,硬要过去看一眼,隔着薄纱远远瞧见那熟悉的容颜,便是在这宫中待了几十年,早已一颗铁石心肠,此时不免也落下泪来,不是皇后是谁,当年帝后大婚,恩爱的情形尤在眼前,以陶七公主的为人,宫中哪一个宫女侍从会不想念喜欢。

  碍眼就碍眼在身边两个稚儿呼呼大睡,娘三睡得香,就不知道宫里有人相思入骨,夜夜辗转难眠么?

  南平想骂一声狠心,看着那清减的容颜,苍白的面色,到底是骂不出了,看伺候的婢女奇怪的偷觑他,恶狠狠低声斥骂道,“好好伺候你家主子,怠慢了一分,叫你全家死透!”

  婢女瑟缩着应声称是,南平忙擦干净眼泪,出去时,除了眼眶还红,已看不出方才落过泪的样子,对着宁汀,态度便十分恶劣,连装也装不了,“请罢,安宁侯。”

  宁汀并不知那人意欲何为,到被送进宣室,那人一言不发,只翻阅奏疏,叫他枯坐天亮,便也有些明悟,却也绝不会说什么。

  妻子心里有人,毋庸置疑,却未料到对方是汉庭的天,楼兰王亦不敢多言,也无人能反抗,叫他们一路来了这里,哪里也去不得。

  白日里京城的王宫贵子,官员臣僚来相约出游,一到了夜里,天子便召他入宫,两夜过去,长安城便传出天子好男风,看上关外男子的流言。

  阿娇听到仆人们议论,霎时涨红了脸,怒不可遏,几乎要立马入宫,去找刘彻的麻烦,到了宫门口,被拦住,也怯步了,在马车旁踌躇了一会儿,倒遇见了两个清丽脱俗的女子,相携着进了西侧的角门。

  听那禁军侍卫问柳夫人安,冯美人安。

  她立在原地,仿佛遭了雷击,一时什么事也想不起来了,亦不会呼吸,眼睛看着两人娉婷绰约的模样,两辈子几乎重叠在一起,一时只恨不得死在关外才好。

  洛一听了暗卫禀告过来,叩行了君臣之礼,“主母。”

  是洛一。

  阿娇眨了眨眼睛,眼底的水汽散了个干净,夜幕掩映着,她又带着面纱,根本也看不清楚,阿娇勉强问了一句,“宫中的谣言可是真的,安宁侯有危险么?可受到了折辱。”

  洛一匆匆抬头,并不敢多看那张容颜,埋头回禀,“陛下只是招安宁侯入宫叙话,并无折辱……”

  阿娇唯一挂心的事了结了,没了心力,扶着宫门前的石狮子站稳,道了声多谢,平复脑子里的空白和晕眩,转身上马车。

  手去扶马车的侧壁,竟是没扶稳,阿娇用力拉住,进了马车,从马车的车窗去看远处的月和远山,竟是与上辈子在长门时,依窗看山的情形一模一样,一时叫她分不清楚是记忆还是现实。

  洛一询问可要进宫见主上,未得回应,那马车车辙已缓缓走动起来,渐渐远去了。

  距离暗卫来报已过去了半个时辰,起初臣佐说话,天子还应上一两句,后头完全没了声,不一会儿便见天子自御案前站起来,带倒了奏疏散落一地也不知,大步跨出了殿门,要马,等不及侍卫去御马监牵马,疾步往北门去,越走越急,到最后竟是完全不顾天子之仪,跑了起来。

  她来找他了!

  阿娇来找他了!

  如果她说后悔了,承认她错了,那么他就原谅她了,原谅她了!

  刘彻跑到北门,宫门还未关闭,却未看见她的身影。

  守门的侍卫呆愣片刻,方才跪地请罪,叩问圣恩,“见过陛下。”

  刘彻暴喝一声,“人呢!”

  今日章成当值北门,刚换了值,并未见到什么人要进宫,忙问了守门的禁军。

  十六人守卫宫门,靠外一人回禀道,“有一名带面纱的女子来过,想进宫,但没有门籍,被末将拦下了。”

  本无过错,刘彻却压不住心底的暴虐,一脚踢在这人肩上,看见洛一自远处来,喝问道,“你见到她了?”

  追来的南平立时朝中郎将使过眼色,叫他带着人先撤进宫中,章成哪里见过这般模样的天子,打了个手势,带着人先进去了。

  洛一叩首回禀,“是。”

  刘彻喝问,“你怎么不带她进宫,难道你也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洛一头埋得低了些,些许迟疑,却并不敢隐瞒,“属下询问过,主母并不打算进宫,只是询问安宁侯的消息。”

  兜头浇下一盆凉水,叫他从里凉到外,刘彻看着漆黑的宫道,唇齿都透着寒意,是了,近几日他夜里频频召见姓宁的,只怕引起她不小的愤怒和恐慌,毕竟在她心里,他一直是个男女通吃,不值得托付,也不值得信任的烂人。

  刘彻在宫门前立了一会儿,淡声吩咐道,“给方才禀报的侍卫升郎官,赏赐百金。”

  南平应声称是,立时去传了旨意,又把章成叫到一边,急得嘴上冒泡,“虽说是赏赐,但下次这名女子来,可千万阻拦不得了,再拦,大家都要没命了,活不下去了。”

  这么一会儿章成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女子是安宁侯夫人,也就是楼兰来的使臣,因着先前听了一些传言,这会儿也懊恼,听了内侍官的提点,道了谢,这便交代下去了。

  刘彻回了宫,吩咐道,“调派禁军守好宣室,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许靠近。”

  禁军领命去了。

  南平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劝。

  首先,主上肯定是想见主母的,想念的程度,大概是思之如狂,却又不可能随意见到。

  其次,扣留安定侯,大约估计也许只是出于妒忌,不想安宁侯与主母同处一室,尤其是……同处榻上。

  这样长久扣留着,京中流言四起,天子好男风的消息只怕很快就传遍天下了。

  南平硬着头皮劝道,“主上,那贼子夜夜入宫,京中有些不好的传言,不如把他放回去罢。”

  刘彻哦了一声,眸光宁静,“你也觉得他们两人比较般配是么?”

  南平头皮发麻,一下就跪到了地上,“奴婢的意思是,原定一月后的狩猎,可提前至明日,邀请那……两人一并参加,那姓宁的,必会知难而退的。”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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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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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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